纪筝精神起来“你是想说他知错了”

    李儒海一愣,尴尬笑道“没有,他设法搬来了西漠八部暂代狼主,黎扬。”

    太皇太后瞥着纪筝一脸茫然,知道他长期不理政,叹了一声道“每年冬至后西漠都照例要进贡三千头羊。这批朝廷照例都是发给西四州百姓过冬用,今年黎扬以在我大燕皇家围场合办他们冬狩节为要求,带着护送队伍守在京城外,拒交贡品,顺带说是思亲,点名要见黎婴。”

    变态他哥给变态来寻仇变态死了。

    纪筝一缩头,强撑道“黎婴嫁朕随朕,他们说见人就见,说要带兵冬狩就来,下次岂不是要直接打入宫把朕和贵妃劫走”他一拍金玉雕栏床栏,“朕作主,今年不要他们贡品了,我大燕朝物产丰硕,这三千头羊从朕账下出,了慰百姓。”

    咸鱼小天子为百姓自掏腰包,算是人生高光时刻了,一挥手,大有一种这是朕打下江山之感。

    太皇太后轻笑“傻了国库哪有闲钱,那就先从延福殿起搬空吧。”

    纪筝蔫了“哦”

    李儒海还要补道“老奴妹妹在肃州,老奴听说今年本就灾年,牧草不足,西四州牲畜饿死冻死有不少,恐怕大家都等着这批羊过冬。”

    太皇太后颔首“黎扬不过是想给妹妹出口气,也不会怎么样,圣上委屈配合,多恩爱一下便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话说尽,纪筝根本没有立场拒绝。

    他扮演暴君也只是在宫中任性撒火,性子里做不出拿百姓开玩笑事,更不敢随意改变国政外交。

    纪筝刚想出声应下来,只听太皇太后环顾四周又道“圣上这屋里侍从们变了好多,看着面生啊,倒是”她一抬头,眼角皱痕里全是狡黠,“璟王殿下够忠诚,依然在。”

    这恐怖觉察力。

    纪筝看着她,胆寒。他可算知道原主眼角小狐狸般狡媚是何处继承来了。

    “皇叔朕也要带着去。”纪筝眯眼,学着太皇太后样子,也是轻蔑笑着看向明辞越,话却是说给她,“还是皇叔服侍朕起夜穿衣最习惯,旁太监小厮手太粗了。”

    “那就回来再给哀家解释你腿上伤。”她一下拍在天子腿上,拢着披帛头也不回地出了。

    此事赶得急,翌日清晨,天色微亮,满地霜重,车马便在宫城门口集结出发了。

    黎婴一个多月来首次迈出凤栖台大门,风姿犹盛,毫无憔悴之意。为了做戏彰显宠爱,满皇宫珠玉金钗都被他占尽便宜,穿戴在了身上,依旧是一红纱罩面,眉眼深邃妖异,一股子毫不掩饰得意。

    他先行上轿子,转身向天子伸了手。

    这次纪筝没有再躲,但又感触到一道视线默默追随着他,连忙逃也似地将自己藏入轿内。

    只是黎婴刚将他手裹进手心,纪筝便将他手用力反握起来,两人相视一笑,面部表情颇有情投意合举案齐眉之意,手上小学叽般地较着劲,就为了争谁手放外面。

    可是为何这爱妃手都长得比他大一圈。

    纪筝忽地停止了掐架,他侧着头,发现从黎婴那边窗牖望出去,是明辞越。

    一身玄色加金铁甲着身,跨骑黑马之上,追随车轿,轻巧而行。整个人颀长挺直如凛冽之松,蜂腰猿背,修长肩颈线若长虹隐没入白衫之下,大氅在早风中猎猎。

    起风了,窗边帘帐翻起角。

    露出是他负手身后所执红缨,以及翻飞高马尾,那张晨雾中熟悉而陌生脸,薄唇抿作一条线,目光冷而清地直视前方,如琢如磨,如切如磋。

    这才是那个西漠杀神明辞越,是纪筝从未见过皇叔,远非软禁在宫中守夜侍卫明辞越。

    原主,皇权,只能暂束他,却永远休想折断这种人翅膀。

    明辞越,看一眼恐叫人此生难忘。

    纪筝咽了咽唾沫,忽地觉得皇叔离自己好远好远,云泥之别,是完完全全两个世界人。

    恰是这时,明辞越转过头,微微一顿,淡然一个笑。

    纪筝仿佛偷窥被人抓了个正着,猛地低头收回视线。

    此时又听黎婴道“圣上盯了臣妾这么久,臣妾今日妆容可是好看”

    黎婴怎也是书中异域大美人,容姿绝对不差。可纪筝连细瞧一眼兴致都没有,觉得应该好看就含含糊糊地随口应了。

    黎婴微笑道“那圣上可愿”

    纪筝猛地打断他,“天呐,这又没人盯着,你怎么还和朕牵着手,两个大男人还嫌不够腻歪吗。”

    黎婴装作没听见“圣上可愿意与臣妾”

    纪筝又皱眉扬声“啊,你怎么满手心汗,把金子家当全穿戴在身上,这么浮夸,璎贵妃很辛苦吧。”

    黎婴强撑微笑“圣上可愿意与臣妾相伴恩爱一场,认真。”

    纪筝摩挲着下巴,把距离拉远了一脸问号地打量着他,末了,一只手搭上他小腹。

    “可以啊,璎贵妃若是真诞下皇子,朕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母凭子贵机会。”

    纪筝歪头坏笑,“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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