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喜美,知道她此时在心里担心什么,苑嬷嬷摇头轻笑,挑开门帘,说道,“娘娘今日甚美,别担心,您今儿不会在郡主面前失仪的。”
皇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点点头,姑且相信苑嬷嬷的话,此时恰好听到宫人来报,人家姑娘来了。
秦昭昭第一次进皇宫的时候三岁,听秦父讲是娘亲抱着她进宫,对此昭昭完全没有印象。她印象中的第一次进宫是皇帝给公主挑陪读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八岁,秦母去世两年,秦父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昭昭那时穿着素寡的常服就去了,给一个个小姐妹们做了个陪衬。
之后又有几次入宫,但大多是作为国公府女眷参加宴会,宴后就自行回家,因此这还是昭昭第一次自己一人单独赴宴,而且是去皇后的宫殿。
昭昭心里有点小紧张,宴会上皇后都是和皇帝坐一处高座,两人高高在上,万分威仪,看起来都是不太容易亲近的人,且都不苟言笑。
秦昭昭跟着宫女入殿内,由一位嬷嬷引着走到皇后住的翊祥宫。翊祥宫在皇宫大殿西南方,位于内宫中心,皇宫内部不准骑马、驾车,于是后面就是前几日陆臻带着她走的那条路。
小脚踏踏地跟着宫女走到时,时间过了大半,她一个人走好像确实比陆臻带着她走要慢上许多,不过因是走过一遍,此时心中没有前路陌生的恐慌感。
她今日穿得衣衫轻便,贴心的翠儿为她挑选了一套橘色轻袄雪衫裙,梳着这个年龄段的女儿髻,头上只戴了一根金色缠花步摇,简约又不失礼节。
翊祥宫是皇后寝宫,大而华美,昭昭小步走进去后,发现一门面前竖着一道珠帘,而所有丫鬟嬷嬷都静不出声,整个屋子里兴许掉根针她都能听见,熟悉感没了,只有满屋的压迫感随即而来。
珠帘后有一道金衣黑影,昭昭小心翼翼地踏着小步在帘前停下,然后低头俯身道,“臣女秦昭昭拜见皇后娘娘。”
然后她便一直不敢抬头,耳朵听到帘子内传来窸碎声,过了会她才听到皇后的声音,招呼她道,“走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多谢皇后娘娘。”昭昭恭敬回道,皇后声音中带了一丝急促,但似乎比她想象中亲切温和不少。
昭昭坐下,皇后又命人送来茶水,就在等茶的功夫,帘子哗啦作响,里面的人出来了。
皇后穿着锦衣金色华服,姿态端庄富贵的被人扶着手腕出来。
她直接走下来,珠帘被挑开,直接面对面相见。
昭昭也终于第一次近距离瞧清楚这位母仪天下,独得盛宠的女子,细长的黑眉,樱桃小翘嘴,肤白貌美,好像比她在宴会上见到的还要美上几分,也年轻许多。
“果然是个美人,难怪臻儿在宫里都舍不得放开你的手。”婢女扶着皇后坐到昭昭旁边的坐塌上,皇后盯着昭昭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
昭昭端坐在位,她离皇后只有一丈距离,距离越近,周身的威严压迫感反而小了许多,听到皇后的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前几日她也的确大胆。
苑嬷嬷送了盏茶放在桌上,皇后端起茶杯,眼神看着前方,脑中似在回忆什么,“你母亲可是江南景氏族的嫡出大小姐”
闻言,昭昭愣住,但人反应过来,连忙回道,“正是。”
江南只有一家景氏,嫡出小姐也只有一位,那便是昭昭的母亲,多病早逝的美人。
皇后显然还记得从前京都有过这么一号人,她对昭昭母亲的印象极深,有才有貌,一来都城便夺去了世家贵公子的目光,最后却选择不进皇家门,嫁给了当时还是锦衣侍卫的秦国公。
皇后当时对景氏还有些吃味,因为当年她是皇都的第一美人,景氏一来,才貌双全俱占了去,而她只落得个草包美人的称呼,后人总觉得美人就是个好看的瓷器,名声并没有才女那般好听。
皇后看了看才女的女儿秦昭昭,转念想起她这儿媳的名声,忽觉得有那么一丝趣味。
“昭昭啊”皇后不知不觉唤了称呼,安慰说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可听过”
昭昭愣愣点头,不知皇后何意。
皇后知道昭昭也有一草包美人的称呼,于是接着道,“咱们靠美貌就可打赢她们,你莫担心。”
她担心什么
昭昭不解,但是靠美貌打赢什么的,好像也颇嚣张了些,昭昭低下头小声道,“臣女知道了。”
昭昭今儿收获,在宫里,美貌也是武器。
显然皇后只是纯粹安慰未来儿媳,并没有这个意思,但她看着乖巧又可怜儿的昭昭,怜惜地唤道,“咱们貌美也是件苦恼事。”
爱传莫名的绯闻,爱出红颜祸水的言论,所有人仅仅是凭着她们的一张脸而捏造事实。
皇后对此颇有感慨,她很理解昭昭,不自觉对她又亲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