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

    她苍白着脸色,不得不将入青霄凌云以来一直藏着的灵宝拿了出来。

    这是她母亲给她的赤火莲,九品灵宝,极为难得。

    可压制住剑冢里的剑气。

    在用了灵宝将四周的剑气压下去之后白羽然才勉强能够呼吸顺畅。

    她拍了拍胸口,继续往第九重里面走去。

    她知道,这里只放了一把剑。

    斩魔剑息风。

    剑气可斩风破云,断山劈海,霸道至极。

    然而这些都不是它最厉害的地方。

    它最厉害之处便是能够斩断魔气,入魔者可用它恢复心智,身上有魔气的也可用它消褪干净,回归正途。

    不过这息风厉害归厉害,却极难驾驭。

    心中稍有邪念之人如若用它,很容易反被其控制,生了心魔。

    斩魔剑剑主如若生了心魔,是无法斩断的。

    除非自戕。

    这是一把双刃剑,一不小心使用不当便会害害人害己。

    甚至万劫不复。

    白羽然走到了第九重的最深处,在那的角落里总算找到了那把传说中的斩魔剑息风。

    那是一把看上去普通至极的剑。

    剑身坑坑洼洼,浑身乌漆嘛黑的,一点儿剑的光亮都没有。

    尤其是在这样没有什么光亮的黑暗的环境里面。

    若不是白羽然仔仔细细地一点儿一点儿去找,根本没人能一眼发现。

    毫无存在感。

    “这就是斩魔剑”

    连白羽然自己哪怕是亲眼所见也很是惊讶。

    不为别的,这剑太普通,且没有丝毫锋芒。

    更像是一把生了锈,钝了的,被人随意扔在此处的破剑。

    然而这里已经没有其他剑的影子了。

    白羽然即使不相信也不得不接受眼前这寒碜至极的破剑。

    就是大名鼎鼎的,与青霄并为双剑的斩魔剑息风。

    “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一点儿也不好看。”

    她嘟囔着抱怨了一会儿,最后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我取你是为了用你斩魔气,好不好看什么的也无所谓了,只要好用就成。”

    白羽然自己说服了自己,做好了心理工作后,她这才伸手。

    往那块巨石上插着的息风剑上过去。

    可少女手快要靠近剑上的时候,剑冢骤风而起,将她吹的眼睛都无法睁开。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风停了之后,白羽然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抬眸一看,愣住了。

    刚才还静静地插在巨石之上的斩魔剑一下子没了踪影。

    此事只剩下了一块和息风剑身一样坑坑洼洼的石头。

    白羽然今日去剑冢取剑的事情整个剑宗都传开了。

    就连远在凌云峰的绥汐,也在被尘渊打得半死回来的时候也听说了。

    容予正在那边将珍珠往簪子上放,感知到绥汐回来后立刻收了回去。

    抬眸一看,少女比昨日伤得更重。

    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走来。

    容予见此指尖一动,一颗丹药便推入了少女的唇齿之间。

    随着清甜的气息在她口腔中散开,她身上的伤也好了个完全。

    可身上的伤好了,绥汐心里的伤却没有。

    她觉得自己太难了。

    绥汐哭丧着脸,见到容予之后心中更加委屈。

    “师父,为什么我就这几日挨揍的工夫,人白师妹就这么快进剑冢取剑了呜呜呜”

    “没事,你也快了。到时候你一定能取一把与你契合的好剑。”

    容予这话并不是安抚,而是实话实说。

    这几日他之所以把绥汐交给尘渊那儿并不单纯是为了让她挨打。

    只要她能够完全躲过尘渊的指风之后,那她的速度便达到了一个质的飞跃。

    到时候别说一日绕青霄凌云两周了,连口气也不带怎么喘的。

    绥汐坐下喝了口茶。

    “但愿如此吧,不然我这几日的打就白挨了,我可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他打得真有那么重”

    容予皱了皱眉,有些心疼。

    “我叮嘱过他,只让他出三成力的。”

    “才三成”

    绥汐觉得尘渊每一下落在自己身上都像是骨头断了似的,真的在往死里打,毫不留情。

    结果现在容予告诉她对方只用了三成的力。

    她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不知道该感谢尘渊的确做到了手下留情留了自己一条性命,还是该如何。

    “你没怎么被打过,不知道修者下手非死即伤。”

    容予将托人从山下带来的糕点递给了绥汐。

    “忍一忍,过几日便好了。”

    “师父,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绥汐接过他手中的糕点,咬了一口。

    松软可口,很是清甜。

    她没忍住,吃完了又吃了一块。

    “这是云酥糕。听说在王城的贵族小姐们之中的口碑很好,我托人给你带了一些回来。”

    贵族的嘴一向挑剔,他们觉得好吃的东西大多都不会难吃。

    绥汐听后不知为何,绕是再如何香甜,也莫名有些吃不下去了。

    她下意识想起了林深。

    他也曾为自己去淮城买了好些糕点,虽不比这云酥糕吃起来细腻可口。

    可容予此时的语气,眼神,都像极了他。

    加上他的模样和林深一般无二,这更让绥汐嘴里的糕点难以下咽。

    “师父,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放下手中的糕点。

    然后抬眸看向唇角带笑,眉眼柔和的容予。

    容予一顿,不知绥汐为何会这么问。

    “我是你师父,自然该对你好。”

    “是吗”

    绥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

    可容予的回答却又让她挑不出什么错儿来。

    容予千年来只收了她一个徒弟。

    可能不大懂得掌握师与徒之间的那个度。

    “其实这些你不用特意让人给我带,我来这里不是来享受的。虽然我尚未学会辟谷,但是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不需要这样精细的吃食。”

    “你不喜欢”

    容予低头看着绥汐刚才吃了一半放回盘子里的那块云酥糕。

    他的眼眸闪烁,如摇曳的灯火一般明灭。

    “也不是不喜欢,这糕点还挺好吃的。”

    “就是您对我太好了,让我不大习惯。再怎么说我是您的徒弟,合着也该是我给您找糕点来孝敬您才对”

    绥汐说不大清楚,就是觉得别扭。

    “我不需要你孝敬我。”

    容予也不想让绥汐为难,他抿着薄唇,俊美的脸上少有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句话不知怎么的,让绥汐更加头疼。

    “不是,您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她叹了口气。

    “我的意思是说您是我的师父,您不用,也不该做这些事情。”

    绥汐看着容予还是一脸的不明白。

    她嗫嚅了下唇,虽觉得这么说可能有些不知好歹,而且还伤人。

    但她心里莫名的,很想要区别开这些事情。

    “这些该是道侣做的,您这么做不大合适。”

    容予睫毛一颤,有什么东西撞上心头。

    他了解绥汐,不可能会无端端说这些话。

    联系前后,不用怎么想容予也能猜到些什么。

    “他也为你备过糕点”

    他很敏锐,敏锐到似乎眼前能够看到所对应的画面。

    看到那个和自己一般模样的男人也曾如自己这般,满眼柔软地看着她吃的一脸餍足。

    这是容予前几日梦里的画面,细碎却清晰。

    也正是因为恍惚梦见过,所以他不知怎么也临时起了意,让人去带了糕点回来。

    绥汐一怔,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才弄明白容予所说的他是林深。

    “嗯,所以您别这样做,我会不自觉想起他的。”

    因为容予和林深长得一模一样,他只要稍微做些类似的举动。

    她便会立刻代入,甚至重合。

    “还有呢”

    “嗯”

    绥汐不明所以的看向垂眸瞧不清神情的容予。

    “他还为你做过什么我避开些,免得你为难。”

    他声音很沉,以往时候清冽如泉,这个时候似月下青石板。

    月光洒在上面似白霜,清冷且淡漠。

    连同呼出的气息也在溢出唇齿的瞬间,凝成了散不开的白雾氤氲。

    绥汐没有觉察到容予情绪有何不对,或者更准确来说她是感觉不到他人的情绪变化。

    她还真仔细顺着容予的话去思考。

    “我想想啊”

    绥汐想事情的时候头会不自觉晃一下,这个时候她头上的木兰花簪子上的流苏撞上了发簪。

    这让她下意识想起来了什么。

    “对了,他还给我做了个桃花簪子。”

    “当然,我也就随便举个例子。师父哪可能会闲得给我做这些姑娘家的玩意儿”

    良久,容予抬头,唇角如往常一样微微上扬着。

    看不出什么异样。

    “师父手笨,也不会做这些。”

    “没事,师父您不用做这些。而且簪子我弟弟给我做了一支,我有它就够了,其他的也不需要。”

    绥汐笑着摸了摸头上的木兰簪子,想到绥沉眉眼里满是柔软。

    如果这个时候绥汐稍微注意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容予的眼里没有丝毫暖意。

    这个时候微风渐起,四周的树叶也被吹得飒飒作响。

    他衣袖中的手指一动,稍微一捻。

    那颗被他细细挑选的最圆润的粉色珍珠化作粉末,如细沙般散入了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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