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谣未央宫大门出来的时候,天已阴沉下来,鹅毛般的大雪一片接着一片飘落。

    漫天飞絮,呼出吸入皆是雪气。

    雪大的骇人,瞧着架势,竟像是要将洛阳城埋没了似的。

    送她过来的轿撵停在宫门口,这是裴承翊特意安排。自从知晓了她有孕的消息,他对她或许是对她腹中的孩子格外上心,特地下了令,衣食住行都要按太子侧妃的规制来。

    叫阿谣生生体会了一次,什么叫母凭子贵。

    从皇宫回到东宫,这样短短的一段距离,阿谣从轿撵上下来的时候,地上却已经覆上了薄薄一层雪沫。

    雪势瞧着还愈发大了。

    她看着落在披风上的雪花儿,突然想起昨夜仰头看天,夜空一片沉寂安然。

    大约,是暴风雪来临的前兆。

    回到静轩阁的时候,虽是白日里,却连炭盆也给点上了。

    前几日炭盆总是照例晚上才搬进屋子里来,可晚上的时候裴承翊又每每早早过来,害得阿谣连烧毁锦盒的时间也没有。

    这回炭盆上来,她便找个借口将宝菱和春喜打发出去,合上门,还从里面上了镣锁。

    这才打开橱柜,去找她藏在里头的小锦盒。

    刚一打开柜门,一股浓重又略显甜意的香粉味便倏然扑面而来,阿谣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味道有些熟悉,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她弯下腰去翻压着锦盒的衣裳,也不知怎的,心头不知什么时候涌上了些不好的预感,她的手顿了顿,才伸过去摸锦盒。

    却没摸着。

    阿谣深吸了一口气,又摸一遍,还是没有。

    她干脆蹲下,将那原本盖着锦盒的衣服掀起来,定睛一看。

    空无一物。

    心中霎时一凉,阿谣明白,就算是她将这个柜子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找到那个用来装假孕药丸的锦盒了,她的东西,一定被人动过了。

    能进到这间屋子里,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翻动这个柜子,以及,知道她会在这个柜子里藏东西的人,屈指可数。

    她倚在柜门边,秀眉紧蹙,想想身边的人却是一个也不愿意去怀疑。

    正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之间,思绪被门外男人的声音打断

    “谣儿怎么锁着门”

    是裴承翊回来了

    阿谣心中一惊,慌忙将柜门关上,重新落了锁,这才便往门边走边说

    “妾身想自己待一会儿,便锁了门,不叫她们来打搅。”

    门开了又合,风尘仆仆一身雪气的男人进了门来。

    似乎是怕身上携着的寒气度给阿谣,他进来之后,刻意与她保持了些距离。

    他面上神情略显慌张,英气的眉毛皱着,眼中不无关心。

    男人上下细细打量了她一遍,发觉她除了双眼恹恹,没什么精神以外,好像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略带关切地问

    “听闻母后召你入宫了可有为难于你”

    原是为了这事,阿谣心底长出一口气,稍稍放下心来。

    她摇摇头

    “并无,皇后娘娘只是叫妾身过去闲话家常,殿下无须忧心。”

    说这话的时候,阿谣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现下这个时辰,也就是裴承翊往日刚刚下朝的时候。按照往常惯例,晨昏定省都是要等下了朝以后,而今日皇后一大早就将她召过去,想来那时候还没有见过裴承翊。

    思及此,阿谣皱起眉,皇后不是因为她弄伤了太子的脖颈才召见她。

    皇后是因为从别处知晓了她有孕的事情,才会召见她。

    而这个别处,还能有哪儿呢

    她有孕的事情裴承翊早已严令知情人不得外传,所谓的知情人也不过是裴承翊身边近身伺候的人,以及静轩阁的人。

    皇后知晓此事,无非是东宫出了内鬼。

    阿谣的身边,出了内鬼。

    她的脸色愈发难看。

    这点点变化,被裴承翊敏锐地发觉。

    他身上的寒气已被屋子里的暖意融了些,便稍稍靠近她一点,低声问

    “无事就好,身子呢,今日身子可有不舒坦”

    “妾身很好。”

    阿谣神情淡淡,不欲多言,

    “殿下今早才问过的。”

    她这样说,倒叫裴承翊有些不好意思,须臾,听他轻笑一声,自嘲道

    “孤是关心则乱。”

    他最近,好像不吝于表示他对她的关心。

    阿谣在心中悲哀地冷笑,原来,她全身心的付出,也抵不上一个连影儿都没见着的孩子。

    趁着裴承翊到前头见客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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