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中秋节是真正意义上的团圆。

    往年宁澈在边疆时, 一家人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白日去了一趟本家。宁逸风的后母堆起笑来欢迎他, 同父异母的兄弟虽与他不合, 却也没生龃龉,性情懦弱的小妹仍旧有些怕他, 远远地向他行礼。

    自宁逸风的父亲去世之后,宁家便显得陌生了。

    之后一连串糟心事不提也罢, 总之如今已是各过各的, 逢年过节走一走。

    晚上则在宁府设了个家宴,案上是丰盛的食物,抬头就能看见满月的夜空。

    今夜无云, 是赏月的最佳时机,银辉洒在深蓝的夜空中,将星子衬得黯然失色。

    “澈哥儿赶上了中秋节,我们父子俩是时候好好喝一回了”宁逸风举杯一邀, 仰头饮下。

    宁澈也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随即又斟了酒,对江临初道,“这次回来结识了江师弟, 幸事一件江师弟, 这杯我敬你。”

    江临初急忙抬手阻止, “不, 师兄年长, 该是我敬师兄。”

    宁姒笑了声, “爹爹, 江师兄。你们可得让着点哥哥,他酒量浅,前些天还醉得要人扶回来呢。”

    大家便笑,宁澈一个眼神瞪过来,宁姒回瞪过去。

    “你喝你的桂花酿,不醉人的玩意。”宁澈便拿宁姒的酒说事。

    “我就爱喝这个,又香又甜,比你的酒好喝多了。”

    “行了行了,都吃菜。”常氏笑着,又补充道,“不过今年的桂花酿确实酿得不错,澈儿要不要也来一壶”

    宁澈只好歇战,摇头,“太甜了。”

    这顿饭吃到最后,变成宁澈开的故事会,他有滋有味地讲着边疆的所见所闻。

    眼里都有光,可见他在边疆过得虽辛苦却充实。他深切地喜爱着他的行伍生活。

    “有一回我们营地进来了一群沙漠狼,都饿得眼冒绿光,露出凶悍的獠牙。那时候我铠甲未褪,一只狼往我肩上咬了口,连血也没见,也不知它崩了牙没有,哈哈。”说到此处,宁澈眼见常氏眼露忧虑,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怎得讲了这种险事,连忙话头一转,“还好大将军英武,一刀就将那头狼劈死了。”

    宁逸风却听出宁澈对姜淮的推崇,心里有些酸溜溜,“你爹年轻时还猎到过一头豹子呢,要是那时候我在你旁边,救你自然不在话下。”

    “可你的豹子是用弓箭”

    宁澈正要反驳,却被宁姒截了去,“就是啊,爹爹也很厉害的”

    宁逸风这才高兴,举杯笑道,“来,继续喝。”

    家宴过后,宁姒回房梳洗了一番,本是要睡的,却见月辉自窗外洒进来,屋内亮堂堂的,惹得她心痒。

    于是披衣而出,在后院的小径上慢慢走着。

    晚风微凉。

    吹皱了池面上的银辉。

    宁姒见池塘对岸树影婆娑,暗处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便不打算过桥,只撑在栏杆上吹风。

    忽地,对岸传来一阵埙声,呜呜咽咽的,听着凄凉。

    宁姒先是一惊,随后凝神往对岸看去,一道人影倚在桥边。

    上了桥,宁姒慢慢走过去,见那吹埙之人是江临初。

    “吵到你了”江临初听见动静,睁开眼看过来。

    “不吵,还挺好听。”宁姒略歪了歪头,“江师兄到这僻静之地就是为了吹埙”

    “嗯,在这里奏埙,不会吵着你们。”江临初侧过脸来,忽地一笑,“幼时亡母所教,已经生疏许多了。”

    宁姒听明白了,江临初这是触景生情了。今天是团圆的佳节,他却亲族零落,孤身一人。

    大概因为思念与孤寂,让他看起来比平日沉静些。

    “宁妹妹若是不嫌弃,不妨驻足一听,正好我也缺个听众。”

    宁姒莞尔,“好。”

    江临初将骨埙凑在嘴边,又是一曲奏出,呜咽如悲泣声,仿佛将心事付诸一曲。

    曲毕,江临初眼底好似湿润了些。

    见宁姒看过来,急忙转过脸去,翻了衣襟,却没寻到手帕。

    这时一张叠得齐齐整整的手帕递到他面前,宁姒轻轻抬了抬手,“给你。”

    江临初抿抿唇,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地说,“让宁妹妹见笑了。”

    “想念家人并不丢脸啊。我曾经离家千里,想念父母想得不行,哭了几回,夜里偷偷哭的。”

    江临初听出宁姒在开解他,“其实我现在已经比以前好过多了。”

    宁姒静静站着,等他下文。

    “在母亲那里,我是她的负担。在舅家,我是拖油瓶。舅家葬身火场之后,我又成了灾星能有如今的安稳,我已经十分感念。”

    宁姒一惊,她是头一回听说江临初舅家的事,便多问了一句,“那个,起火是怎么回事”

    江临初犹豫了一下,回她,“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我守灵,实在困了,就小睡了一会,结果醒来时就看见到处都是火光。据说是舅舅烧纸时和舅母起了争执,然后打翻了火盆”

    宁姒点点头,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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