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来了。”

    纪宣灵立时站了起来,写朱批的笔登时在折子上留下了一块鲜红的墨迹。他僵了一下,随后发现这是右相每日的请安折子,又放下心来,迅速将其盖上塞到了角落里。

    做完这一切后,云幼清正好被陈岁引进殿中。

    云幼清今日仍旧穿了一身红,很是衬肤色。

    常人穿这个颜色,要么是显得娇艳,要么是落了俗气,偏他穿出了一身的矜贵。

    “皇叔来了。”纪宣灵冲他展颜一笑,反被恍惚了心神。尽管知道云幼清是为了不失礼才这样穿的,可那衣襟越是裹得严实,纪宣灵心里不可说的念头就越是强烈。

    “陛下。”云幼清大多时候都是礼数周全的,今日也不例外。

    大约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流氓了些,纪宣灵轻咳一声,转头吩咐道“给皇叔看座。”

    二人坐下后,陈岁便贴心地带着宫人们下去了。云幼清看着大门阖上,并未说什么,反倒是纪宣灵欲盖弥彰似的解释道“春寒料峭,别吹了风着凉。”

    云幼清略一点头,因纪宣灵最近的一反常态,又不得不端上了往日帝师的架子。

    “陛下为何要将此事推给微臣”他浅抿一口热茶,语气平淡,神色自然,也看不出到底乐不乐意办这差事。

    纪宣灵撑着下巴看他喝茶,“皇叔是不愿意看到朕立后吗”

    “陛下莫失了天子威仪。”云幼清睨他一眼,淡淡提醒道。

    方才的问题,着实不好回答。若说不愿意,别有用心几个字就好像明晃晃写在了脸上,若说愿意

    “皇室从先帝这一脉起便血脉单薄,陛下确实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龄。”云幼清诚恳道。

    纪宣灵的笑僵在脸上,转瞬沉下脸来,“那皇叔呢皇叔为何迟迟没有娶妻”

    “这不一样。”云幼清竟有种意料之内的无奈。

    “怎么不一样因为我坐在这把龙椅上吗还是皇叔你有什么难言之隐”纪宣灵接二连三地质问,深不见底的眼神紧盯着他,仿佛势要在今天得到个答案。

    云幼清不语,他怕再说下去,就收不住场了。

    良久的沉默后,云幼清僵硬地转换了话题“听闻陛下前日处置了吕相家的公子。”

    “是啊,吕大人做事不地道,总得敲打一下。免得下次又自作主张,坑皇叔一把。”纪宣灵就这样毫无压力的承认了,承认自己就是在替他这个至少明面上和他水火不容的摄政王出气。

    顺便把那次意外的锅也推到了左相的头上。

    “皇叔不会以为朕真的有立后的心思吧”六年后的纪宣灵想推掉这件事有很多种方法,他费劲心思甚至不惜得罪谷文瀚把这趟差事安到云幼清头上,不过是想见他一面罢了。

    云幼清托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滞,随即不赞同地说“陛下这样太胡闹了。”

    “朕若是不这样做,皇叔今日还会坐在这里吗还不是都怪皇叔躲着我。”纪宣灵凑过来,三言两语把责任都推到了对方身上。

    好像云幼清是恶人,下药的吕源是恶人,还有逼着他立后的乐正均和谷文瀚都是恶人,只有他出尘脱俗,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纪宣灵熟练甩完了锅,又不要脸地黏上来,勾住他的胳膊讨好撒娇“皇叔,我还不想这么早成婚,你可怜可怜我,就帮这一次吧。”

    这般亲昵的动作,让云幼清想起了数年前在文华殿里听他讲学的小萝卜头,每每完不成任务,也总是这样勾着他的胳膊卖可怜,求他放过自己最后一次。饶是云幼清心若磐石,也总有受不住的时候,也就放过了他一次又一次。

    云幼清顶着纪宣灵满怀期望的灼灼目光,一个“好”字差点从嘴里脱口而出。

    可他的时间实在不多了,纪宣灵也需要一个能站在他身后的人。

    两年前同纪宣灵撕破脸虽非他所愿,却也是他最后必须要走的路。

    “臣才接了旨,奉命为陛下觅得贤后,若是帮了这个忙,便是抗旨不遵。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此事臣都应当尽心竭力。”

    纪宣灵没想到到头来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咬着牙根道“皇叔若是不帮,也是抗旨。”

    没想到云幼清点点头,平静道“臣有圣旨为证,陛下却空口无凭。难保这话不是陛下为了针对微臣而故意说的。”

    “云幼清”纪宣灵站起来直呼他的大名,眼里是压不住的怒意,“你就是这样想我,这样恨不得把我往外推吗”

    云幼清抿唇不语。

    “好好,很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就在云幼清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两个人恩断义绝的气话来时,纪宣灵狠狠捏住了他的下巴,眼神瞬间狠厉起来。

    “想把我推给别人你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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