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因此,这个办法,也能够完美的解决他们家未来将会面临的困境。

    这样算起来,恐怕贝内特太太还得欢天喜地,将他视同己出才是。

    不过虽然这法子可操作性挺强,但贝内特先生那相对高尚的道德情操,却一直没有容许他真正去做。

    当然,这也可以归功于他的懒惰。

    他身上那根懒筋,对于一切有可能会后患无穷的事,统统提不起劲儿。

    也因为这样,每当贝内特先生恼怒的有些失控时,他也只是放纵自己喝得烂醉如泥。

    至于他身上所有的零件,依旧很齐全地呆在他们该呆的地方贝内特家的书房。

    这无疑方便了他最心爱的女儿,在有所需要的时候,及时找到他。

    贝内特先生是被伊丽莎白哭喊着摇醒的,他的脑壳由于宿醉,疼得几乎没炸开。

    彼时,他一边呻吟着,揉捏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揪住伊丽莎白的后领,将这个在他肚皮上捣乱的小姑娘,拎得远些。

    “啊丽萃,丽萃调皮鬼儿,等等,等等老天,我快要吐了。”说着,贝内特先生赶紧推开伊丽莎白,打开窗户,朝外干呕。

    万幸昨晚他没怎么吃东西,因此这会儿,他只吐出几口酸水儿,不然家里打扫书房的女仆就有罪受了。

    伊丽莎白倒是没想到这些,她一心只为她父亲难受。

    她来到他身边,预备告诉他现在的情况,孰料一开口,却眼泪滂沱。

    贝内特先生惊讶于她的反应,屋内昏暗的光线影响了他的判断,他以为是自己的狼狈把她吓到了。

    他赶忙伸出手,去握她的小手,权做安慰。但那只小手一落入他的掌心,他就感到了不对劲。

    伊丽莎白身上在小幅度的颤抖,而且,这种颤抖,正在渐渐演变成无法控制的抽搐。

    他听到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哭道“爸爸玛丽死了”

    她说的话,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不管是谁听到,第一反应肯定是觉得她在开玩笑。更别提,伊丽莎白平时就很爱开玩笑。

    这会儿,贝内特先生其实还没有从宿醉的后遗症中恢复。像这类信息量巨大的话,充其量只能在他这种醉汉脑中粗略飘过,并不会留下太多痕迹。

    不过为了配合伊丽莎白,他还是做出了充分理解她的模样,顺从地跟随她的牵引走出书房。

    走到客厅的时候,他还有些疑惑。

    天都没亮,为什么太太要带着女儿们摸黑聚在客厅。

    连只蜡烛都不点,我们家这个没神经的老婆,终于意识到自己平时钱花太多了么

    他自嘲地咧了咧嘴,这种傻乐呵,在看到躺在地上的玛丽时,戛然而止。

    他吓得酒都醒了,不过从他脸上那恍若被定格住的表情来看,恐怕他倒宁愿自己还醉着。

    他这愚笨的姿态,倒是和伊丽莎白前头的表现如出一辙。

    有所不同的是,伊丽莎白是因为心里窝火,表露不出。而做父亲的,却是心头发冷,有股寒气,从脑海里冒出,直通到脚底。

    他的神经都有些失控,恍惚间,他似乎听到自己冷笑了一声。

    不过身边的伊丽莎白并未表示出异样,因此他也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这样干过。

    很快的,他从这种奇异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而一旦回神,他立马放开伊丽莎白的手,过去拉开简和希尔太太。

    贝内特太太杵在一旁,边哭,边喋喋不休,贝内特先生极不耐烦地一把将她推开。

    他是那样不尊重,贝内特太太本该生气,但她见他探了探玛丽的呼吸,转头就吩咐仆人,去镇上把琼斯医生请来,她又不由升起了希望,顾不上生气。

    她心怀希冀,觉得玛丽的情况应该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她焦急地向贝内特先生确认,他却不理她。

    他就跟看不到她一样,只知道命令客厅外的女仆,去楼上把玛丽的被子抱下来。

    她的心揪起,惶惑不安地左顾右盼了一阵。

    见周围人没什么反应,谁都不来安慰她,她反而生起了贝内特先生的气。

    她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贝内特先生这样冷酷无情的人。

    平日里,他就对一切事情漠不关心。如今亲生女儿正在遭受痛苦,竟也不能惹动他掉一滴眼泪。

    他只知道处理那些无关紧要的杂事,从头到尾,井井有条,没有丝毫同情心可言,实在是麻木不仁,令人畏惧。

    她越想,愤怒的情绪,就越发蹬鼻子上脸。

    她猛地捂着脸大哭起来,而在哭泣的间隙,她也不忘控诉贝内特先生说“您怎么这样冷漠,我的心都碎啦

    我可怜的女儿啊我的心肝宝贝,就因为和她的小妹妹赌气,竟不肯吃饭。

    她肯定是饿坏了,所以半夜起来,从楼梯上掉了下来。

    如果听我的话,早点叫她们和解,她绝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这个小傻瓜,叫她的母亲,她的姐妹们要怎么想她

    往后要怎么办才好别人会怎样看待我们。

    她这样任性地叫她自己变成了一个白痴,一个残废。

    全然不考虑后果,一点也不顾虑她母亲那纤细的神经,这个没有良心的孩子”

    贝内特太太正哭得起劲,却被伊丽莎白几乎破音的吼叫所淹没。

    “玛丽不是自己愿意掉下来的,您别再混淆视听了。老天啊您这些异想天开的想法,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昨晚上楼的时候,就已经掉下来了,明明是我们没有发现她”

    伊丽莎白恼怒到了极点,泪水爬满了她的脸颊,她简直要说不下去。

    但她知道,一旦她停下来,她的母亲就会脑洞大开,胡搅蛮缠。

    因此她只能指着楼梯,勉力继续道“她的另一只拖鞋,留在了楼梯转角,鞋头是朝着楼上的噢她都快死了,您就放过她吧。”

    “说什么胡话你可不要咒她”

    贝内特太太就像被激怒的火鸡般气势汹汹地瞪着她,一方面,她难以接受一个做女儿的,竟敢挑衅母亲;另一方面,她如同大部分传统的英格兰主妇一样,极其忌讳别人提及死亡。

    这双重冒犯,让她立马决定,要给这个蠢姑娘一个教训。

    她故意顺着伊丽莎白的意思往上看,她根本无所谓伊丽莎白究竟要闹什么名堂,反正她总有办法纠正她的。

    不过结果她竟没看到那只玛丽拉下的鞋子,反而看到了缩在楼梯上瑟瑟发抖,抱在一块儿小声啜泣的吉蒂和莉迪亚。

    两个小女儿可怜的模样,激发出了她满腔的母爱,对比之下,她更加坚信伊丽莎白铁定是疯掉了,再不然,就是也传染了玛丽那种丢人现眼的狂症。

    盛怒之下,她完成了她丈夫一直都不确定自己是否完成过的高难度动作冷冷哼笑一声。

    伊丽莎白听到她母亲的冷笑,费解地转头,朝上看了一眼吉蒂和莉迪亚正一上一下相互搂着坐在楼梯转角处,那只原本紧贴着栏杆的碎花拖鞋,此刻已经落在了玛丽身上。

    伊丽莎白视线上下交替了好几次,最后,她不可置信地盯住了吉蒂和莉迪亚,那眼神既锐利,又痛苦迷茫。

    最后,她把求助的目光转向了简。

    “我我不知道,我看到那只拖鞋了,但我实在记不住它的朝向。”

    简为自己没帮上忙深感愧疚,她哭着给了伊丽莎白一个有力的拥抱。

    她不知道,伊丽莎白思绪早飘到了天边。对她来说,鞋子朝那边开的,已没了意义。

    此时此刻,真正令她震惊的,是玛丽的鞋子砸在她自己身上这件事。

    伊丽莎白会格外受到她父亲的偏爱,不是没有理由的。这是个绝顶聪明的姑娘,她遇事总爱多思多想,脚下才走一步,她脑子里已经走完了三步。

    她不敢肯定,是谁把玛丽的鞋子弄下来的。

    若是无意的,鞋子这么轻飘飘的东西,又不跟玛丽一个重量,绝不可能玛丽落在哪儿,它就落在哪儿。

    而若是有意的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她和这两个孩子朝夕相处,她们身上确实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比如娇气任性,比如轻率莽撞,但是身体里寄居着邪恶的魔鬼不,不,不,这是绝不可能的不能再想下去了。

    伊丽莎白是个个性旷达的人,她很知道什么时候该收,什么时候该放。

    可她母亲决不这样,贝内特太太在旁观完伊丽莎白这一系列的动作,以及她脸上,那调色盘一般不停变换的颜色后,第一反应是自己抓到了一个重大的把柄。

    她当即得意洋洋,怒不可揭。

    贝内特先生冷眼注视事情的进展,不发一语。

    直到女仆把被子抱下来,他才开口吩咐说“简带吉蒂和莉迪亚上楼等着,丽萃帮我把玛丽送到书房来。

    贝丝,你去烧点热水送来给我。琼斯医生一来,就直接带他来书房找我。

    希尔,你和艾比送太太回房去,给她倒点葡萄酒。除此之外,把门关好,看牢她。

    不管她说什么都不用理会,随她去,如果她喊叫,就拿手帕把她的嘴给堵上。

    剩下的人闭起嘴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做不到的,立刻给我滚出这栋房子。”

    说完,也不管贝内特太太是何反应,贝内特先生小心翼翼地将玛丽用被子包好,抱进了书房。

    伊丽莎白十分替她母亲难堪,她都不敢看她。

    不过父亲说话的口气极其严厉,犹豫再三,她还是听从了他父亲的嘱咐,跟去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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