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拉扯,心跳的速度渐渐加快。

    在这个进退维谷的瞬间,有人从后面接近了她。

    啪

    本来就一团浆糊的脑袋被人用不算太厚的书本拍了一下,隐约的画面顷刻消散,与此同时,舞台的灯光重新亮起来,陡然明亮的日光灯让女生从像幻境一样的画面中惊醒。

    她气愤地转头去看那个偷袭的家伙。

    对方似乎也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微微眯起眼睛。

    “iyo”

    他打了个不伦不类的招呼。

    “仁王雅治”新仇旧恨一涌而上,女生咬牙切齿地,“赔钱”

    “嗯”

    搬运道具的同学从他们身边经过,暂时不是个吵架的时候,仁王雅治无奈地拉着气鼓鼓的女生往观众席方向靠近,给道具组让出了一条通道。

    等下一个剧组布置好舞台,低头望去,绪方唯还是一副没有消气的模样。

    “有这么严重吗”

    肇事者不得不直面手贱那一下的后果,想了想问,“要不,你打回来”

    绪方唯瞪着他。

    即使还想要再拼凑脑海里的碎片,但就像玻璃在黑暗里碎了一地,她甚至不知道去哪里找寻残片。

    “我跟你果然八字不合。”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样回答。

    “是你站在门边发呆的样子实在有些”让人手痒。仁王雅治识趣地咽下后半句话,“你的头发乱了。”

    “这都是因为谁啊”

    绪方唯愤怒地扯下发饰,因为没有控制住力气,绳子在手中掰断,她更加生气地对仁王雅治说,“这个也要赔。”

    仁王“”

    大约早就习惯了女生不友善的态度,他淡定地在裤兜里掏了一下,拿出自己随手带的头绳,想了想,似乎有些担心它的安危,问,“要帮你吗”

    “不用”绪方唯抢过来,“你以为你力气就很小吗,我的后脑勺现在还在痛”

    痛

    等下,暂且先放下那些新仇旧恨。

    绪方唯忽觉异常,愣在了原地,视线还直直地落在对面少年身上。

    虽然仁王雅治早已习惯被绪方唯白眼,但显然还没有习惯被她直勾勾地盯着看,他有些奇怪地侧过脸,诚心发问。

    “怎样,你终于发现我好歹也是个帅哥了吗”

    绪方唯没有心思听他胡扯。

    她迟缓地想起来,仁王雅治是网球部正选。

    他理当是异常现象的一员,如果是那样的话,在他身边,自己应该不会感觉到痛才对。

    但是,好像哪里出了意外。

    绪方唯伸手摸了摸被他偷袭、还有隐痛感残留的后脑勺,不禁怀疑,这莫非是自己太讨厌仁王而出现的幻觉

    “仁王雅治,”她语气飘忽地开口请求,“你再打我一次试试。”

    “”

    一般来说,这应该是个挑衅的说法,但是女生语气里诚恳的请求意味实在不容忽视,违和感也成倍体现出来。

    “”

    “”

    就这样相对无言整整两分钟,就算是仁王雅治也没有想出应对办法,只好默默无言地拿出手机,按了快捷拨号键。

    通话的声音很快响起。

    “喂。”

    “大事不妙,你女儿被我打傻了,你要过来看看吗”

    这显然是一通场外求助电话。

    “仁王君,我没有女儿。”对面的人好像完全没有搭救的意思,语气冷静地说,“别闹了。你逃训的事情已经被真田发现了。”

    “不是由你扮演我顶替一个小时吗。”

    “是这样没错,”柳生比吕士冷酷地告知,“可是现在四点零一分了,仁王君。”

    “”

    仁王雅治想到真田的黑脸,顿时打算溜之大吉。

    不知道是不是猜透了他的心思,柳生比吕士慢吞吞地补充一个新消息,“部长也在来的路上。”

    “”

    总算彻底打消他跑路的念头。

    仁王雅治挂断电话,转头看向已经整理好发型的女生,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手痒。

    不过现在不是惹毛她的好时机。

    “柳生让我过去一趟。”

    果然,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女生露出了比之前更加郁闷的表情,身上几乎具现化出浓厚的怨念噗,这家伙还是一样的幼稚。

    仁王在心里腹诽了两句。

    “快走吧,”绪方唯闷闷地说,“谁想看到你了。”

    他一眼能解读出这幅表情下女生的心理活动可恶的仁王雅治,居然抢走了我最好的朋友。

    就好像他也能猜到柳生说了那么多,只是为了让他做一件事尽快离绪方唯远点。

    他时常觉得这对青梅竹马的相处方式实在很有意思,比起面不改色的柳生,他更喜欢从绪方唯这里找到乐趣的突破口导致这家伙甚至能对最近隔三差五找她蹭饭的丸井文太和颜悦色,但提起仁王雅治就咬牙切齿。

    不过他心知肚明,这种特别对待,并不是仁王雅治的特别。

    而是属于“柳生比吕士的朋友”的特别。

    所以才说,这对青梅竹马很有意思。

    临走前,仁王雅治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扯了一下女生刚束好的双马尾一边,“改天找你玩哟,拜拜”

    “可恶,仁王雅治你等着”

    少年溜了个没影。

    绪方唯望着他离开的方向,静静站了一会,才在观众席坐下,出神地望着舞台。

    舞台上每一个剧组彩排的情节,在她的脑海里好像都有隐隐约约的记忆,她不禁再次想起那个疑问她是不是看过呢

    就好像丸井文太不会记得一周目的事情,自己是不是也忘记了更早之前的事情。

    谁也没说,丸井文太是第一回合。

    而刚刚离开的仁王雅治,似乎已经脱离了这个异常现象。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跟他,是否也发生过什么、但两个人都已经忘记了的事情。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

    本以为很难入眠,但是沾到枕头,她还是快速地把丸井文太、仁王雅治之流抛在脑后,稳定地进入梦乡。而且还梦到了白天那个奇怪的梦的后续。

    不知道在滚轮里转了多少圈,有一只手捏着小仓鼠命运的后颈,把它从永无止境的循环里带出来。

    那只手的主人把它放在地上,对它说。

    “去看看更远的地方吧。”

    “”

    梦里的绪方唯感到莫名其妙,她十分想告诉他,我只是一只仓鼠,不需要到处旅游。

    但是它最后也没有开口。

    因为她是一只不会讲话的仓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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