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像只刚偷完粮食的老鼠,鬼鬼祟祟,明明该走,却又舍不得。

    初春挑了个合适的角度,继续小心观察。

    心里暗暗后悔,刚才早知道他没醒,就直接亲嘴了。

    反正睡都睡了,她又是他的未婚妻,亲一亲应该没关系吧。

    不经意地,初春看见靠近飘窗的书柜里,有一个突兀的盒子。

    是个粉嫩嫩的储物盒,不大,和精致书皮截然不同,格外醒目。

    那盒子越看越熟悉,初春慢步过去,最终确定这个盒子就是她上学那会,送给谢宴的。

    初春小心翼翼将其抽出来。

    里面居然是她之前写过的情书。

    og

    这种古老的东西为什么还存在。

    莫兰迪紫色明信片,正面是世界各地景照,背面则是杏底黑字,笔迹娟秀,内容现在看来,略微矫情。

    小时候,别人问我,最喜欢的是什么。我说,我喜欢洋娃娃和蛋糕。现在长大了,我应该在这个回答前面,加一个你。

    那会流行文艺范,总觉得写这些情话是件非常浪漫的事。

    而现在,她只想把这些情书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

    初春想都没想,把这些明信片拾掇在手里,紧张得像个入宅行窃的小偷,赶忙往外面跑。

    刚来到门口,一个轻飘飘的男声从后面传来

    “跑什么”

    三个字,仿佛带有魔性一般,把她叫停了。

    初春低头,感觉自己从头到尾无处安放,钻地洞也藏不住她的尴尬。

    真不巧,第一次做贼,还被主人逮住了。

    她慢慢回过头,发现谢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旁边。

    他身上,浑然不见刚睡醒的困意,反倒眸底如墨通透,注视于她,“初春”

    她转过身,不自然地咬了下唇,小脸上写着什么事

    谢宴目光流转于她身上,最后落至她手里那些明信片,眼尾稍拧,“你拿这个做什么”

    他说的是这个,而不是她刚刚偷亲他这件事。

    这让初春放下心来,正要开口,意识到她偷明信片这事也不好解释。

    同样地让她不知所措。

    我初春慢慢吞吞,把明信片背到后面,只是看看。

    “在这里不能看”谢宴问,“还要拿出去看”

    怕被你发现。

    “拿出去就不会被发现了”

    “”

    好吧,她百口莫辩。

    偷就是偷了。

    她心底承认,表面上是不认的。

    她比划手语这些是我写给你的。

    谢宴低眸,看起来很有耐心“然后呢”

    初春我想拿走。

    谢宴“凭什么。”

    初春“”

    就是她写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拿走。

    虽然她已经送给他了,但当时的她并不知道他真真切切地收在这里,更不知道会一直保留。

    旧事重提,怪让人尴尬的。

    初春硬着头皮,用译音解释道“我觉得这些情书有点过时,看着很肉麻,所以想把它们拿走。”

    要回情书这种行为是不是不太好

    何况是已经送出去的东西。

    可那些文字,在现在的她看来,未免小孩子气。

    谢宴凝视她许久,“既然觉得那些情书过时”

    见他有松口的意思,初春抬头,目光希冀。

    他顿了下,又说“那就重新写几封。”

    “”

    怎么还带人这样的

    初春垂眉,大脑迅速计算重新写几封情书还是直接把旧情书交到他手里比较划算,没等她思考出来,手里的明信片已经被他拿走了。

    全部都拿走了

    看着谢宴将它们放回原位,初春不知所措摸了摸额角,译音道“这些东西,为什么保留这么久”

    谢宴眸光未抬,“一直都放在这里,没人动过。”

    “我还以为你扔掉了。”

    “以前保姆收集的。”

    谢宴生性再冷戾,倒不至于当着师生的面把别人送给他的礼物扔到垃圾桶,大部分是退回去,退不回去的只有初春寄来的信件和礼物,他没吩咐过,保姆自然不敢乱扔,一样一样收拾整齐。

    初春大概想明白了。

    偶然抬头一看,发现他竟然抽出一张明信片在细看。

    她下意识张嘴去制止,结果只有难听的细哑声,只能闭嘴,迅速跑过去,抬手去制止他。

    不能看

    可惜个子比他矮上一大截不说,胳膊腕更没什么力气,指尖在他这里好像挠痒痒一样。

    谢宴把那张明信片放回去,微微侧眸,“怎么了”

    给我不许看。

    “为什么不能看,不是写给我的吗”

    给我。

    她态度生硬,脸颊红了一圈。

    他要是早些年看的话自然无所谓,毕竟谁都有中二的时代。

    可现在看的话尤其是当着她的面看,尴尬感不比先前在浴室两两相望要弱。

    在初春把这些拿出来之前,谢宴并没有看过这些情书。

    那会儿给他写乱七八糟东西的小女生多了去,随意翻一翻都知道是从某些地方摘抄或者化用过来的,看这些还不如刷题。

    眼下见小姑娘脸红耳赤的样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抢了她的钱。

    本着越不让人看越要看的兴致,谢宴说“看完给你。”

    初春哪肯依,更怕他当场读出来,踮起脚尖,妄图从他手里把情书给夺走

    身子的重心,突然难以控制地,往他这边倾斜。

    情景似曾相识,初春脑海里迅速闪过那个长裙女人,同样地站立不稳,她连谢宴的衣边都没摸到,就被对方迅速避开了。

    初春下意识抬手,试图抓可以搀扶的东西。

    腰际,突然传来一股温热的力道,将她硬生生拉了回来。

    初春惊魂未定,发现自己几乎半个人居然靠在谢宴的身上。

    那两团也结结实实一撞。

    他因为抬手扶了她,原先那张捻在指尖的明信片,慢慢飘落在地,发出细微的声响。

    时间仿若静止。

    初春的脸,紧贴男人宽厚而坚韧的胸膛。

    她感知到自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运动,鼻息间,漾着和书墨气息混杂在一起男人身上的雪松木香。

    她本来带有三分红的脸颊,经过这么一遭,如同红透的番茄。

    定了定神,初春退后两步,腰际与男人的手逐渐脱离,却仍然留下余温,紧张的气氛让人呼吸紊乱。

    初春把那张明信片捡起来,没工夫看自己曾经写的矫情文字,也没工夫管他会不会看,放在书柜上。

    她示弱了,比划道本来就是写给你的东西,你想看就看吧。

    她的眼瞳里晶莹通透,碎光盈动,一副服软的样子。

    女孩身上若有若无的香飘来,为这夜间气氛更添朦胧。

    “行了。”谢宴平住气息,到底还是依她,把情书放回原位,“我不看。”

    初春抬头。

    他随意地揉了揉她的发,“去睡吧。”

    不知是不是刚才无意中的摩擦碰撞,男人语气比平时轻和万分。

    很难得地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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