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百计让我带着祖母出府独居,你又在筹谋什么”

    赵佑樾本是温柔笑着的,但听得弟弟说的这话后,脸色有瞬间的异样。不仔细观察的话,是不会捕捉到这个细微表情变化的,但赵佑楠一直有盯着他看,所以,他捕捉到了。

    赵佑楠继续说“虽说那日是我提出要带祖母出去住的,但后来我细细想了想,其实是你故意引我说出来的。若不是你说,那夫妇二人想故意气死祖母,我恐怕即便心中有这样的打算,也不会轻易提出。大哥已早猜出了我会有这个打算,所以你知道,当时只要你说出那些话来,我必会立即选择带祖母走。”

    赵佑樾早恢复了面上的平静,他用一如既往温柔的语气说“二郎,我只问你,祖母如今身子如何”

    “尚可。”他回。

    “心情呢”他又问。

    “很不错。”他又回。

    于是赵佑樾就笑了“如今这样,不正是你我想看到的吗祖母已经八十高寿了,她再经受不住任何人的气。其实你不是心思粗犷之人,你也该察觉得到的,中秋夜那日,父亲就那样放纵小郑氏胡为,他何曾考虑过祖母的感受。”

    “你我都知道祖母年迈,怕是享不了几年福了,他难道不知道”

    “他既知道,却不阻止。他是何居心,你我皆知。”

    赵佑楠沉默了有好一会儿,随后才严肃看着人问“你是想出手了吗出手对付那二人。”

    赵佑樾没否认,也回视着弟弟,目光柔和中透着坚定“是。”又说,“那位郑二太夫人,便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你放心,我会让整个李氏一族和郑氏右军结仇的。”

    当年郑氏两房闹成那样,赵氏宗族这边,其实是持中立态度的。除了他们的二叔二婶为母亲鸣不平外,别的赵氏族人,多是和稀泥的态度。

    不过无碍,刀没割到他们身上去,他们不疼的。

    等哪日刀真正割过去,他们就疼了。

    “那大嫂呢”赵佑楠问,漆如点墨的眸子依旧盯着对面的人,语气严肃认真,“她这场病,想来是装不出来的吧”

    言下之意是,为了自己的计划,而害自己妻子大病一场,这样做,真的就值得

    赵佑樾眉心一跳,却是避开了弟弟追视的目光,只淡淡启口说“慧娘她她很好。”他迅速调整了下面部情绪,尽量不让情绪外露,只依旧温柔冷清道,“慧娘自嫁入赵家来,从未去芙蓉居立过规矩,这是当年父亲大人和祖母达成的协议。如今祖母搬走了,那位郑家二太夫人又来了,于是咱们这位父亲大人似乎就忘了曾经自己承诺过什么。”

    “慧娘不愿害我担不孝之名,自愿要去的。”他越说语气越平静,还能镇定的执起酒壶来继续给弟弟斟酒,“于是我们夫妇二人便想出了这个计策来。小郑氏母女不知收敛,慧娘因受他们二人磋磨而病倒。如今阖府上下无人打理,侯爷急了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好吗”

    “你知道我方才所言是何意思。”赵佑楠多少有些因此事而为长嫂抱不平的意思,“她本就多年再无所出,身子想来有损。如今又大冬天受这样的寒气,真对身子无碍吗是,你的计策是不错,可这样不过是损敌八百自伤一千。”

    “你有没有想过,她心里好不好受。”

    赵佑楠不反对兄长以他的方式寻仇,但是极立反对他为了复仇而无所不用其极,尤其是把妻儿牵扯进来。何况,身为旁观者,他看得出长嫂对兄长的感情,他实在不希望兄长会伤了一个爱他极深的女人的心。

    赵佑樾有一瞬的沉默,似是在想什么。再望过来时候,他忽然严肃了些,对赵佑楠说“慧娘如今病着,你趁机接她去你那儿养着吧。这侯府,就交于我一个人来应付。”

    赵佑楠严肃目光在兄长面上胶着许久,而后才放弃继续追问他的盘算。

    赵佑楠说“我本来打算这几日带祖母她们出城去庄子上住几日的,京郊梅林里梅花开的正好。几日兄长有此打算,不如我正好接了大嫂和明霞一道去。”

    赵佑樾点点头,表示赞同“如此甚好。”

    赵佑樾赵佑楠兄弟二人商量一番后,打算年前这段时间送卢氏母女出门散心,免得那位侯爷日日差人过来查探病情,同时还得受那对母女的挤兑。

    虽说卢氏并不在意那对母女,但赵佑樾还是想,送她去老二那里暂住,想必心情会好些。

    晚上赵佑楠夫妻走后,赵佑樾回去后院,当着岳母卢夫人的面,把这个决定和妻子说了。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若无岳母劝她的话,想她也不会肯暂时搬出去住。

    卢氏是卢夫人亲闺女,从小宠到大的,见姑爷这般为她打算后,立即就说“慧娘,你别辜负了姑爷的一番好意。你自己个儿身子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眼下这侯府里一团乱,眼瞅着那对母女不顶事,这赵侯便日日差人来探你的病情。他是什么意思他分明是想你带着病替他张罗好这个新年。卢家那边也事情一大堆,我总不能一直住这里陪着你,我很快就要回去的。”

    “你们小两口,辈分低,搞不好就能被扣上一个不孝的罪名来。再说,如今你已好的差不多,总不能接下来十几二十天的,一直卧屋里不出门装病吧一直闷屋子里,没病也得闷出病来。你听姑爷的,暂时搬去和二郎夫妇还有老太太一起住,过些日子再回来也不迟。”

    卢氏其实就是不想和自己夫君分居。

    赵佑樾看出了她心思来,就说“正好这几日二郎有带祖母去城郊庄子上住一段日子的打算,你去祖母膝下尽尽孝,也是应该的。我虽不能日日呆在那儿,但梅林离京城不远,我也会常去看你们。”

    听丈夫如是说,又顾虑着母亲,卢氏也就松口了。

    既商量好后,次日晌午,趁着赵侯人不在家时,赵佑楠亲自过来接人。

    昨儿赵佑楠夫妇来侯府时,小郑氏母女就知道了。比起恨大房夫妇来,小郑氏自然更恨这二房的夫妻。所以,当时知道他来时,就想去闹,但被郑二太夫人拦住了。

    二太夫人说“小叔子来探望长嫂,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你若去闹,便是更让侯爷厌恶你。说不定,这又是那些人设下的圈套,就等着你往里钻。”

    小郑氏被母亲这样一劝,倒是劝住了。

    不过她只忍了一日,今儿听说二房的人又过来,且还要接卢氏出门养病后,再也忍不住。

    什么病,都是装的。大房夫妇,好贼的手段。

    她和母亲不过就是让那卢氏院子外面站了一下午而已,怎就那么柔弱,突然就病倒了

    她可病的真是时候呢,她这一病,阖府上下一应内务都挪到了她手上。偏又故意不让替她办事的那些嬷嬷听她差遣,以至于本就不熟这些的她更是一筹莫展。

    如今侯爷为此而迁怒于她,她可真是背了好大一口锅。

    小郑氏本就觉得卢氏是在故意装病,且也因这些日子来侯爷对自己的冷落而十分生气。所以,如今抓着了把柄,自然过来拦人。

    但赵佑楠想接人走,凭她来拦,自是拦不住的。

    所以,等下午赵侯回府后,她便又立即去赵侯那里哭诉。

    赵侯也没想到,大房二房两兄弟会趁自己不在家时,直接把人送走了。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时也有些震惊。

    小郑氏瞄着男人脸上的表情,见他先是困惑震惊,之后慢慢一点点变成面含震怒,她就知道想来此举是刺激到侯爷了,于是继续哭诉道“妾身之前就有和您说过,那大郎媳妇哪里有那么娇弱,定是装病的。她故意设下这个圈套来给妾身钻,故意想借此来离间妾身和侯爷您的关系。”

    “瞧,如今纸包不住火了,就伙同二房一起跑了。”

    “大郎呢”赵侯冷着脸问一旁的管家。

    管家回说“大爷此刻正在紫玉阁中。”

    “去把他叫来。”

    赵佑樾过来时候,小郑氏已经在赵侯耳边说了不少大房夫妻的坏话。赵侯原是不信的,毕竟请到府中来给大郎媳妇看病的大夫是他差人去请的。

    若那卢氏真是没病在装病,那大夫不会不告诉他实情。

    但眼下卢氏出了府去,撂下这阖府上下一堆烂摊子事不管,他便不由也信了妻子的话来。

    见长子过来,赵侯直接冷着脸问“你媳妇呢”

    在父亲面前,赵佑樾从不会如弟弟一样,他对这个父亲始终该有的礼数都在,十分恭敬。

    听父亲问话,他则抱手回说“慧娘病着一直不好,祖母知道后,心疼得不行。所以,她老人家特意让二郎过来,接她们母女先出去住一段日子。等慧娘病好了后,会再回来。”

    赵侯一惊“你祖母知道了此事”

    赵佑樾平静抬起眸子望向自己父亲,眉心略拧了下,也是一脸愁绪的模样。

    “是。”他点头说,“原是一直瞒着的,但那日祖母打发了个嬷嬷过来传话。那嬷嬷知道了,自然也瞒不住她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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