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白鲤感到主人的手已经覆了上来。他已经做好了掌骨或是指骨被依次折断的心理准备,然而预想之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反而是被主人那微微发凉的手掌握住,轻轻一拉将自己带了起来。

    红雀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怎么又跪下了,何时说过要罚你了”

    “主人不罚属下么可是属下听说”

    白鲤有些不解地看向红雀,却发现主人正微微笑着,一点怒意也没有。

    “一件衣服而已,怎么会因为这个罚你”

    白鲤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若说主人不在意自己说错话,开恩也未尝不可,可是自己方才慌乱之下竟把主人最喜爱的一件衣服扯坏了,而主人那心疼也不是假的,怎么会不想罚自己呢

    会不会是主人气极了,安排了其他更可怖的刑罚来惩罚自己

    白鲤隐约觉得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自己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然而自己能第一时间反应出这个理由来,就说明这种情况在以前并不少见。

    然而面前这个有些无奈地含笑的人,与自己潜意识中那个冷漠而残暴的主人形象对不上了,两个形象之间仿佛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无论如何也重叠不到一起去。

    白鲤几乎是本能地想相信红雀说的话。主人是真的不想罚自己。

    “是,谢主人宽恕。”

    “衣服坏了可以补,把你罚坏了我找谁去”

    红雀轻笑着接过白鲤手中的那一段丝绳,盯着那截断口很是心疼了一下,将它小心翼翼地收好,忽然神色一凛,急急地对白鲤道

    “等等,你怎么上来的这里可是九层,你你用了轻功”

    九层已经算是楼的中段了,这么高的距离,虽说红雀这几日都在让白鲤服用修复经脉的汤药,但经脉受损易修复难,才短短几日的工夫,还不足以弥合伤势,顶多只是起到了滋润的效果。

    而白鲤身上伤势颇重,经脉本就多处受损,此时再强运轻功,便是雪上加霜,伤的不知道又重了几倍。

    白鲤忽然被叱,自然理解成了主人是在责备自己不该上来,不该打扰到主人。他来之前已经过问清楚了,听说主人喜欢独自一人待在天机楼的顶楼,常常一待就是许久,那个顶楼是绝对不允许他人入内的,然而这条规矩也就是说说,因为别的人就算是想上也上不去。

    只是今晚主人并未待在顶层,估摸了一下高度距离,觉得还是有些勉强了,然而冰冷的夜风一吹,细碎的雨点眼见着就开始往楼里潲,而倚在栏杆上的那道暗红的身影被淋湿了一大半却依就浑然不觉般站在那里不动,丝毫不知道避一避。

    白鲤心中一急,便忘了自己身上的伤,提了气息身形到了半空中才觉出真气流经的各处经脉细细密密地刺痛了起来,再想停下已经不可能了。

    “属下知错。”

    “你知什么错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上来”

    听着红雀的斥责的语气,白鲤心中有一丝难过,心想主人这是要让自己领罚了,可是他看了眼红雀身上半披着的没系好的披风,心中默默做了个决定,轻叹一声,站起身开始系那最后一个绳结,一边微微转过身子挡住了洒进来的冰凉的雨点。

    “属下担心主人受凉。”

    白鲤说出了实话,却已经做好了被罚的准备了,毕竟主人不高兴,从来都是不会看谁更占理的。不知是天气湿冷再加上伤还没好全,还是只是单纯的陷进了受刑的回忆中去了,白鲤只觉得自己的指尖好似又开始刺疼了起来,甚至还夹杂着指骨被夹断时的痛感。

    红雀知道白鲤的轻功曾经是很好的,可以说是暮云山庄里轻功最好的影卫,当年自己的轻功也是他开小灶私下里偷偷加课教的。然而,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白鲤他现在不仅各处是伤,经脉受损,还因为在山庄常年用药物透支影卫的身子,现在的他看上去已经比之前苍老了不少。虽仍是壮年的年纪,但红雀能明显感到他体内元气的流逝。

    好在自己这里有各类灵丹妙药的路子,总能把他的身子调理回来的。

    只是如今这伤

    他一把将白鲤从雨里拽了回来,用力太大一下子就把白鲤推到了内侧的墙上。

    “我着什么凉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这么点小雨我”

    红雀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他忽然想到,白鲤对自己做的这些事,分明都是按着以往的习惯来的,而那时甚至是更早些的时候,自己确实是个孩子,身子弱一些,又顽皮又喜欢逞强,倒是经常容易受凉的

    不过那也只是受个凉而已啊,即便是小时候,一两天也就好了用得着你翻这么老高来给我送这件衣服吗

    红雀向来就不喜欢被人管着多操心,如今又想起白鲤身上的伤,这心里的火气更是没有下去,他双手死死地攥住白鲤的衣领,又急又气地道

    “你现在这个伤势不能用轻功的你知不知道”

    “属下咳咳,知道”

    白鲤连忙用手捂住嘴,然而两人近在咫尺,红雀还是看到了白鲤嘴角那一闪而过的血痕,眼见着白鲤竟是连站都站不住,几乎是在强撑着靠在墙上才没有倒下去,发梢被夜风吹的有些凌乱,流露出竭力掩藏着的脆弱。

    红雀见状连忙将他扶稳了,一手握住白鲤的脉门,越探就越是心惊。白鲤的脉息全乱了,甚至还有些残余的真气在体内不受控制地冲撞,不知道得有多疼,偏偏从白鲤面上半点也看不出。

    红雀忙点上了一旁的油灯,火光下看清楚后惊的吸了一口气,只见白鲤的衣襟处已经隐隐渗出些血迹来,斑斑驳驳的染了一片,脚踝处露着的绷带上也有不少。

    “你经脉受损还没有好全,你这个时候用武功,你,你你不要命了”

    红雀急的要命,白鲤却满不在乎地温言安慰着

    “主人,属下无事的,也不是很疼,随便忍忍就过去了。”

    “随便忍忍这只是疼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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