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看着呆呆坐在小院里的大伯,很不明白“霜姨去哪儿了怎么说走就走了”

    他大伯没理他。

    阿若没办法,跑到周围自己一个人玩了一会儿,回来看大伯还坐在那儿,他只有自己打水去煮面,又把昨天晚上的剩菜拿出来热好。

    他爹娘从小就教他事事自己动手,所以怎么着他都是饿不着的。

    他把面和一点菜盛到一个大碗里,端过来递给颜雪,他这才看了他一眼,笑了声“好孩子。”

    阿若撅着嘴,抱怨道“快吃吧,真是的,还要我一个小孩子来照顾你。”

    这时霜姨居然回来了,阿若欢呼一声,发现他大伯的眼里突然就有了光彩。

    原来霜姨是去买东西了,她采买了一大堆的吃食衣物,还雇了人挑了担子过来,等有条不紊地收拾好,她拿了一个风车给跟着她转来转去的小捣蛋鬼“阿若乖,喜不喜欢”

    “喜欢”阿若高兴地喊了一声,举着风车跑远了。

    叶霜华笑了笑,回头看颜雪。

    他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有淡淡的涩意,她想,她若是就这么走了,他一定会内疚,会悔恨,心里会留下更重的伤痛,所以她走了一半,又转了回来。

    可这会儿,面对他,她确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转头,正要进屋,他在她身后出声了“为什么又回来”

    她脚步顿住,没回答,就是这样,她什么心思都能被他看穿,在他面前,她简直无所遁形,她心头升起一股怒意,大步走回去,双手撑在他椅子的扶手上,冲着他的脸大声道“我脸皮厚,我离不开你,所以走到一半又回来了,颜雪,你满意了吧”

    他伸出一只手臂勾住她的腰,她一下坐在了他的腿上,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下一句话不能出口。

    他笑看着她。

    “还疼吗”

    她的脸一下红了,半晌转开脸去,低声道“疼着呢。”

    “我制了药膏,晚上抹一抹就好了。”

    她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颜雪轻叹一声,“这药膏我早就准备好了,和你成亲后,我慢慢在给自己用药,所以很早之前这方面就恢复了,我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昨晚我又魇在梦境里,让你吃了不少苦”

    她狐疑地看他,“你不是说不能给我一个正常丈夫给妻子的一切么你知道我不在乎的。”

    “我说的是恐怕。”他道,“以前我的确是不行的,我能治,但是不想治,我很厌恶,很痛恨,但和你在一起后不久,我发觉自己有这方面的渴望,我想抱你,想亲近你,所以我治好了自己。”

    他直言不讳地说着,她说不出话来,只能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他马上翻过来把她的手整个儿握住。

    “我以前的事,你想听吗”

    她赶快摇头,“不,不想听。”

    “可是我想说,”他盯着她,没等她反对,便缓缓道“我以前在北渊宫的潇雨阁呆过两年时间”

    她轻轻贴上他的胸膛,听他语气淡漠地说着过往。

    那些不堪的耻辱和痛苦,那些女人和男人,那些龌龊肮脏的手段,她听得心惊肉跳,很想捂住耳朵,但是忍住了,就让他说吧,说出来就好了

    她现在才知道,他是有多么大的勇气和决心,才愿意重新从身体上彻底地接纳一个人。

    她也明白了,这么多年来,她并不是一个人在一厢情愿着,她付出的一切,他都有深切地感受到,而且,愿意用同样的深情来回报她。

    下午颜雪不由分说地把生着气的阿若交给了前来探望他的北侯颜昕,请他把这调皮不听话的小鬼交还他父母。

    晚上院子里只剩了他和她两个人。

    炊烟熄灭了,月亮爬上山头。

    他不顾她的反对,打开她,给她细细的抹了药,每一处地方都没放过,然后翻身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她睡了过去,半夜的时候醒了,他正细细地吻着她,见她睁开眼睛,嘴唇移到她的耳畔,笑道“我估摸着药早已起了效果,这会儿应该可以了。”

    她的脸在月色下不争气地红了红,他马上低声说“别怕,我这次会很轻的,你会得到快乐,相信我,放松些,交给我就好。”

    那些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手段,被他轻柔地、小心地用到了她的身上,他不再痛苦,不再觉得耻辱,更没有料想中的厌恶和抵触,而是一心要让她快乐,同时,自身也渴切着,躁动着,渐渐也意乱情迷,最后他颤抖着覆上她时,她已经软成了一滩水,完全任由他摆布。

    他心想我也是喜欢的,也是快乐的,我还可以可以享受这一切

    他与她纠缠着,最后他忘却了一切,无法再刻意控制自己,与她共同攀上高峰之时,他紧紧地抱着她,低低地喘息着,觉得自己终于来到了一片新的天地,如获新生。

    可是,她喜欢吗他有没有又伤害她又弄疼她他原本想要补偿她,想要让她忘却昨夜的不堪,他有没有做到

    他小心翼翼地翻身下来,把她抱进自己怀里,吻她的额角,低声问她“你感觉怎样”

    她笑着吻了一下他的嘴角,“我很喜欢。”

    他放心了,头垂在她的颈畔,舍不得放开她。

    她是他的珍宝,是他的救赎,是他的世界中一轮光明的金阳。

    成亲前的那些日子,他控制着自己,觉得自己不配,恨着心赶她走,最后她走了,他也觉得没了生的快乐,要不是还有记挂的亲人,他真是觉得没有了活下去的渴望。

    他好几次都后悔了,想去找她,又没有勇气,最后因为她父亲的病,他终于有了借口去七弦山庄。她躲着不见他,让他心如浮舟不上不下,同时也知道了她还在意着他,这发现令他心中重新升起了希望。

    成亲后的这几年,他面上仍是淡淡的,就怕自己一时控制不好,或者事到临头自己心底还有反感的情绪,反倒把一切都弄遭了。他一直调整着自己的心绪,渐渐觉得已经要到时候了,可是

    昨晚之后,他心里悔恨,失落,恐惧,还好她回来了,他还来得及补救。

    这日上午,家里来了几个看病的人,颜雪住得离云城不远,名声早就在周围传开了,他也没有刻意回避,有什么疑难杂症找上门来,总是尽心诊治,来的病人是以前上过门的,这次来复诊,觉得这位大夫今天好像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说不清道不明,好似又和蔼了些,耐心了些,眼神也更有了温度。

    送走客人,颜雪拄着拐杖和叶霜华慢慢去了云城。

    他指给她看城外的祈雨亭,进了城门,又指给她看揽月楼和翠屏桥,最后带她去了醉仙楼,叫了一桌子的名菜好酒。

    他是在寻找着自己过往的岁月,探寻着之前那被称为“踏雪公子”的少年的踪迹,那霁雪初晴,飞鸿踏霜的少年在十五岁时被生生掐断了羽翼,变作了北渊宫魔窟里一个叫鸣风的侍从,供人取乐,被人摧残。

    他从北渊宫里出来已经十年了,改回颜雪的名字也有十年,但这十年间,他更多时候,还是觉得自己是鸣风。

    今晨他在她怀抱里醒来,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颜雪又回来了,真真切切地回到了他的血肉里,断了的二十年岁月,被她用坚定的身躯接续了起来,她找回了那飞扬纵意的少年,把他重新藏在了他的心里。

    她看着楼下,眼光追逐着街角打闹的几个孩童,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她以前在他面前从不这样,看见小孩眼光总是躲开,唯恐被他发现了会觉得不自在。

    唯有阿若,是她躲不开的,那小鬼,长得简直和阿墨小时候一模一样,就是这调皮捣蛋的性格,也不知是随了谁。

    也许人就是这样,得寸进尺,得陇望蜀,他们成了真正的夫妻,她就已经开始想着小孩的事了,但是,他也是这样,甚至比她想的时间还要早很多。

    他握住她的手,低声笑道“喜欢小孩子的话,我们也可以生一个。”

    她转回头,注视了他一会儿,笑着道“阿雪,我今年已经过了三十岁,女人过了三十受孕的机会听说少了许多,我不强求,顺其自然吧。”

    他道“有我在,你担心什么”

    她欲言又止,他知道,她是在心疼着他,怕他勉强,怕他还有厌憎,所以不愿逼迫他,给他压力。

    他也是喜欢的啊因为是她,所以喜欢,不过他不急,未来的时日还很长,他和她的身体,他都在不动声色地调养着,尽管已是中年,但要共同孕育一个小小的生命,完全没有问题。

    他和她的生活,这才刚刚开始。

    半年后阿若被他父母再次送过来时,发现他霜姨的小腹已经微微鼓起。

    大伯告诉他,里面有个小弟弟,阿若睁大了眼睛,用小手去摸霜姨的肚子,被大伯很不客气地拎开了,他气得大哭“大伯有了弟弟就不疼阿若了,阿若不依”

    颜雪监视着妻子,看她皱着眉头喝完一碗安胎药,喂了一颗甜枣在她嘴里,这才淡淡地转头,“我跟你爹娘说好了,这次你可以在我这里留一整个月。”

    阿若马上开怀大笑“太好了终于可以不用被我娘逼着练功了,大伯,弟弟什么时候出来我好想看看他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长得比我还好看”

    颜雪微微笑着,点头道“你们两兄弟,一定都是极好看的。”

    颜雪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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