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颜氏。不过,你若做成了此事,我日后也无需再愧对孟氏祖先,可算是了了一桩日夜悬心的憾事。”

    萧珩静静道“孟兄放心。”

    孟卿神色惘然,目光中似既有欢喜又有悲苦,抚剑笑道“好好”语声渐低,又指着院子角落里那两框枇杷,道“内子生前最爱吃枇杷,你们多吃一些吧。”

    萧珩笑道“那就不客气了。”走到角落里,随手抓了几个,回身道“孟兄,可否带我们去看看六剑长书没有见过却邪剑和灭魂剑,她很想看一看。”

    孟卿朝长书看了一眼,见她一脸期待神情,淡淡笑道“也好。走吧。”

    说罢,带着两人进了那片枇杷林,走了两步,回头道“你们紧跟着我,不要踏错步子。”

    两人跟着他七拐八绕,走了多时,孟卿方揭开一棵树下的一块石板,引两人下到一条暗道,又令两人稍待片刻,关掉机关,才又前行数丈,再次关掉机关,打开一道暗门,进入一间密室。

    他燃起火把,道“进来吧。”

    两人进了那暗室,四面一看,只见暗室之中奇珍罗列,光火之下宝光流动,靠墙一架巨大木橱之内,陈列的都是幽光沉沉的宝剑。

    长书心中惊叹,忙走到那木橱前细细观看,孟卿道“叶庄主向来喜好收集宝剑,这处地方,是我十年前耗费了三载心血为他而设的,我孟氏祖先所长的奇门遁甲、机关秘术,都被我用在了这里,所以你们无需担心。”

    萧珩点点头,走上前来拿起一把宝剑,抽开来了看了一会儿,叹道“想不到纯均剑竟在此处。”

    长书听说,忙将头凑过来仔细观赏。

    孟卿笑道“叶庄主所藏极丰,他财力雄厚,又肯花钱,不少名剑都给他网罗了来。当年就是我一不小心给他看见我身边的却邪剑,他这才三不五时地来找我,后来我家逢大变,他收留了我,倒也从此不再提却邪剑之事。”

    长书心道“你人都在他这儿了,剑自然也在他这里了。”也不出声,赏看那把纯均剑良久,毕竟心痒,便问“那几把剑呢”

    孟卿在木橱角壁上摸索片刻,木橱之内应声而响,现出一方暗格,他将手一指,道“都在里面。”

    长书忙弯下身子,伸头看去,见其中两把剑鞘未曾见过,便将之捧了出来,孟卿又添了一个火把,三人围在一起,朝那出鞘之剑看去。

    灭魂剑三尺见长,剑锋凌厉,似厉光霹雷,却邪剑却只两尺有余,剑身似一轮如钩弯月,翻转之间有无数耀目星芒闪烁,如夜空繁星,观其形态,竟似东方七宿青龙之像。

    长书叹为观止,只觉心潮澎湃,无以言表。萧珩喃喃道“有妖魅者,见之则伏,谓之却邪剑。”

    长书不由轻叹“古越时期的铸剑功力,竟已强盛至此放眼当今,又有谁能与越王八剑的铸造者比肩”

    孟卿正色道“铸剑之术发展到今日,经过数辈铸剑师的融会贯通和心血积累,又发展出更多的铸剑方法,可算是更上层楼,百花齐鸣。只是技艺虽进,奈何如今铸剑之人大都急功近利,自然境界稍逊。其实以我辈掌握的技艺,只要依照古越时期的铸剑路数,要铸出与越王八剑媲美的宝剑,并非什么难事。”说完,将灭魂剑和却邪剑收入剑鞘,并惊鲵剑一道放回暗格之内。

    长书等他关上暗格,便微微笑道“愿闻其详。”

    孟卿一面引两人走出密室,一面道“越王八剑之成,借助了天时、地利、人和”

    他侃侃而谈,直到走出枇杷林,仍是谈性甚浓,长书凝神细听,不知不觉到了天青小苑门口,孟卿仍无住口的意思,萧珩看了看天色,笑道“我还有事要办,两位先聊,容我先行一步。”

    孟卿点点头“好,一会儿我自会唤人送傅姑娘去休息。”

    萧珩辞别两人,径自出了七弦山庄。

    他隐在浓黑夜色之中,不一会儿便尾随城内两名青衣弟子,找到青锋谷聚居的流云客栈,在巷尾处摸出怀中竹笛,轻吹起调。

    片刻后,客栈门口果然现出一道颀长身影,萧珩收了竹笛,不紧不慢往城外走去,那人远远跟在后面,直到他进了一片树林,方才赶上前来,二话不说,只朝他肩上狠狠打了一拳。

    萧珩捂住肩头,低声呼道“下手好重”

    那人横眉道“好小子你瞒了我这么久,居然还有脸来见我”

    萧珩笑道“师叔还在生气么我请你吃枇杷。”

    明玉喝道“谁稀罕吃你的枇杷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你就不怕我禀告梅音长老,一同来捉拿你”

    萧珩眉色一正,忽将袍角撩起,单膝跪下,正色道“多谢师叔”

    明玉见他行此大礼,气已消了大半,伸手将他扶起,仍是板着脸道“起来吧,我可受不起长书呢”

    萧珩道“她在安全的地方,师叔不必担心。”

    明玉面色稍霁,摇头叹道“青锋谷秩序大乱,都是你俩搅合的。你背逃出谷,掌门大怒,如今大半弟子不务正业,只管捉拿你们,我想长书曾说要到连云庄来拿转魂剑,本想法子让梅音长老往鸣洲一带搜寻,可半路接到掌门号令,令我等在此等候,现舟山城里汇集了半数弟子,不捉拿到你二人誓不罢休,你倒说说看,我还能如何帮你们”

    萧珩道“师父要捉拿我和长书,一是为了得到越王八剑,二是怕他杀害师公之事暴露,欲抓长书顶罪,自然要青锋谷弟子倾巢而出”

    明玉一把揪住萧珩衣襟,怒道“你胡说什么”

    萧珩直视他双眼,静静道“此事事关重大,我绝不敢胡乱诬陷。师叔难道也不觉得师父此番作为有些古怪么长书向他学艺十余年,你与宁疏尚且相信长书为人,为何与她朝夕相处的师父反而一口咬定是长书杀害了师公况且越王八剑对青锋谷至关重要,面临威胁之时,师父为何不听师公劝告,一意孤行”

    明玉渐渐松开他襟口,沉默半晌,问道“你可有证据”

    萧珩摇头“证据还没有不过种种因果和迹象说明,此事是他做的无疑。”说罢,又将二十多年前韩嵩与楼重铭、薛晨纠葛一事,并玉归浓威胁韩嵩之事合盘托出。

    明玉面色沉肃,眉头渐紧,萧珩又道“师公遇害之日,曾令你将西阁内室中林师叔的笔记拿去一观,我们猜想,林师叔的笔记中或有些端倪,你回谷后仔细研究,说不定还能从中发现些许线索。”

    明玉倚树坐下,扶额叹道“要回谷,也要等捉到你二人之后了,如今没有证据,我们亦只得听掌门号令,你告诉我这些,于现今之情势,又有何用处”

    萧珩缓缓道“我与长书,除了要在此地拿回转魂剑外,最紧要的,是要找到薛凝铸剑之地救回楼师妹”

    “月娘她出了什么事”

    “月娘本是阴时阴刻出生,薛凝把她骗走,就是想用她来祭剑。他现在躲在哪里,谁也不知,青锋谷虽也在找月娘,可如今师父所有心力,都在捉拿我二人身上,只怕不会用尽全力去找她,此事十万火急,一旦有耽搁,那就迟了”

    明玉默然,良久长叹一声“你有把握尽快找到她”

    萧珩道“是。只是找到她后我并无十分把握能救出她,需得借助青锋谷之力还请师叔从中周旋,给我时间找到月娘,我会在沿途留下踪迹,引师父在后追来,师父一向疼爱月娘,亲眼见到她深陷险境,绝不会见死不救。万一”

    “万一什么”

    “救出月娘后,我与长书若能顺利脱身,自然是好,可是万一我们没有逃脱,落入师父手中,还请师叔将师父所为告知明奕长老,若能想法令师公之死真相大白,便能还长书一个公道我多年来欺瞒师门,不敢求取原谅,只求众位长老允我取得越王八剑处置之权。”

    明玉颔首“这八剑若能毁去,青锋谷也可免去后患。若是没了掌门从中作梗,我想若将事情利弊说清,众位长老也会支持此事。”

    萧珩神色端凛,再向他深深施了一礼,郑重道“一切就拜托师叔了”

    次日傍晚,天色便阴了下来,大片乌云笼罩在天空之中,如黑幕压境,风止树静,空气闷热压抑,眼见山雨欲来。

    楼重铭在灯烛之下,慢慢写完一张信笺,自觉头昏脑涨,忙自怀中取出一枚药丸吞下,闭目片刻,这才收了笔,将信纸交予侍立一旁的孙九青。

    孙九青恭敬接过,吹干墨痕,收入怀中妥帖放好。

    楼重铭双指在眉头轻按片刻,道“少庄主铸剑过程中所困之事,我都写在这里了,你拿去交给他,他看了自然明白。”

    孙九青笑道“多谢楼先生解惑。”

    楼重铭皱眉道“少庄主究竟何时回来上次童男童女祭剑一事,令连云庄声誉大受损害,你家少庄主倒好,躲在一边让夏紫陌担此骂名,她当家之后,连云庄更是江河日下,长此以往,又如何能谋日后大兴之途”

    孙九青赔笑道“楼先生放心,我家少庄主自有计较,先生只管耐心等候便是。”

    楼重铭面有不愉之色,摆摆手道“你去罢。”

    孙九青行了一礼,出了楼重铭房间。刚刚转过一座假山,却见前方树荫下人影一闪,他大喝一声,急忙追上前去,那人身形极快,不一会儿便溜得只见一个黑点,孙九青一声令下,前方暗处立时涌出几名守卫,将那人牢牢按住。

    孙九青追到跟前,将那人下巴抬起,瞧着她得意道“既来了,就别想走了。”

    青樱娇容失态,狠狠瞪着他道“我挂念爹爹,只想偷偷进来瞧他一眼,不想撞上了你,算我倒霉。”

    孙九青哈哈大笑“青樱姑娘,你上次跑了,咱们少庄主到处找你不着,可想念你得紧,这次可说什么也不舍得再让你走了。”朝那几名守卫点点头,下令道“将她绑起来,放到我马车上,一会儿带着她一起走。”

    青樱正中下怀,口中却不停骂道“放我下来,我要去见爹爹,把你们做的丑事都告诉他孙九青,你与薛凝狼狈为奸,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孙九青怒道“给我堵住她的嘴”又恐吓道“再说,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楼重铭在房中一无所觉,独自坐了半晌,起身拿过一块黄铁,轻轻抚摸,陷入沉思。

    他用这块黄铁铸剑,长久以来一直不得其法,铸出的剑胚总是不甚满意,每每剑胚成形后又将之重新融化,今日又失败了一次,他心头极为焦躁,苦思片刻,便觉气息微窒,忙放下那块黄铁,靠在床沿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中,意识渐渐模糊。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窗门大开,一道素色人影悄然立在他床头,亮若寒星的眸子,静静凝注在他面上。

    楼重铭听见响动,慢慢张开眼睛,他恍惚之中,仿佛见到苍山之巅,青衫飘拂的清灵少女,一时之间,山花漫开,却在那少女面上绽开的淡淡笑容之下失却了颜色。

    他双目之中尽是迷乱之色,不由自主伸出手去,喃喃道“雁辞,是你么”

    长书眉头一皱,闪到一边,冷冷道“你看清楚了。”

    此时狂风大作,屋中烛火忽明忽暗,半空中再是一道闪电劈过,楼重铭脑中一个激灵,倏然清醒过来,目中神色渐渐清明,瞧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容颜,理智回复,刹那间恨意陡生,嫌恶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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