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遮掩掩,往水天客栈找去。

    一痕和傅长书已在屋中等候,一痕见了聂英,便问“这剑果真是你家祖传”

    聂英答道“确是家中祖传。”踌躇一会儿,又老老实实补充道“不过我小时并不知道家中有这把剑,家父一年前去世,这才将此剑传与我,还有一本破云剑法的剑谱。”

    一痕摇头道“什么破云剑谱,不过是障人耳目罢了。你爹难道没有告诉你要小心保管,不要轻易示人”

    聂英面上一红,嗫嚅道“自然是有的不过这次百灵岛求亲,如果不拿出此剑,怕是无法得偿所愿”

    一痕轻哼了一声,道“只怕你爹也不知道这把剑的来龙去脉。这剑是失传很久的天陵剑,不知道多少人为它争得头破血流,你家祖上机缘巧合得到这把剑,竟然至今相安无事,也算奇事了。”

    聂英吓得冷汗直流,喃喃道“这如何是好”

    一痕沉吟片刻,望向长书,道“你可听说过越王八剑”

    长书点头“曾在拾遗记中见过有关记载。”

    一痕道“越王八剑应八方之气铸造,八剑所用的却是一块整铁,得其中一剑已是所向无敌,若八剑汇齐,则威力无穷尽,可撼天动地。多少人想得到这八剑,奈何长久以来,八剑各自流落异地,有关的史籍记载又少之甚少,甚至没有人知道这八把剑是什么模样,唯一的线索,便是越王勾践墓中的相关记载,有传闻说王陵内留有一本越剑详考,不仅记录了八剑的铸造工艺,还有去向始末可是越王墓究竟在哪里,却也没人知晓”

    长书动容“莫非这天陵剑里便有越王墓的线索”

    一痕点头道“正是。相传勾践为免后人盗墓践尸,将陵墓建于一处极为隐秘之地,又命工匠铸成天陵剑,以剑身云纹昭示陵墓方位,以供嫡系子孙祭拜,后楚越相争,楚威王杀越王无疆,天陵剑在那一战后便不知去向了。”

    聂英听他俩说来说去,心中越来越害怕,看一眼红药,那少年早已是面色惨白,魂不守舍,他忽生出一个想法,忙问道“先生怎知这剑一定是真品若是仿品,不是虚惊一场”

    一痕看他一眼,道“这剑也的确出过不少仿品,即使是仿品,孤注一掷来抢夺的仍然不在少数。”

    聂英勉强笑道“没有这么严重吧昨日到现在,不是一直相安无事么”

    一痕冷哼一声“你道你昨日新交的那朋友是一般人”

    聂英惊道“孙兄”

    一痕道“他是连云庄的管家孙九青。”

    聂英讪讪无言,红药涨红了脸,忽大叫道“公子,咱们把这把剑毁了,便没有这么多事了”

    长书讶异,不由看了红药一眼,一痕笑道“这位小兄弟想法倒是不同常人,我等爱剑之人身在局中,倒是决计想不到也舍不得不过天陵剑毕竟是上古奇物,我辈祖先殚精竭虑才铸成此剑,再者,越王八剑乃正气之剑,若能依这线索被有缘之人寻得,用于正道,岂不造福苍生我有一个想法,小兄弟你看怎么样”

    红药听得一痕老人居然要问自己的意见,不由大为惊异,扭捏不安,望了他家公子一眼。

    一痕沉吟良久,方道“事已至此,只有力保你家公子成为百灵岛之婿了百灵岛富甲一方,势力雄厚,自然可保你们一家平安无事。再者,我曾与百灵岛主有过几次交道,岛主也算正直之人,天陵剑落入百灵岛之手,总好过被其他人得到。”

    聂英听到此际,万万想不到一痕想出的竟是这个方法,虽出乎意料,却是柳暗花明,不觉喜出望外,忙道“此计甚好。”又心花怒放道“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一痕厉声喝到“糊涂岛主选剑,定是以锋利坚韧为首,天陵剑之奇,奇在剑身云纹的锤锻制成,并不在剑本身,此次盛会卧虎藏龙,你以为天陵剑真能强过其他所有剑胜了还好,如若胜之不得,天陵剑一旦被斩断,其残片更会引得各方争夺不休”

    聂英道“这”

    一痕看眼长书,道“唯今之计,只有让阿书扮作求亲者,先替你抵挡一阵,我到时替她吹嘘几句,待她胜过其他人,你再上前挑战,她自然会输给你。如此一来,胜算便多了几分。”

    聂英看眼长书,心下正狐疑不定,却听一痕又道“离赏剑大会还有两日,这两日之中,谁也无法预知会有什么意外,阿书,这两日,你就跟在聂公子身边吧。赏剑大会之前,我自会来找你。”

    长书道“好。”

    是夜月凉风静,驿馆中聂英和红药在内间早已呼呼入睡,长书困意全无,只坐于外间窗下,细细审视那天陵剑。

    数月前她下得苍梧山,自觉茫然无依,在紫云洲盘桓了几日,无意间在城中一处酒肆里听到一痕说书,这些野史杂闻,平日在青锋谷中倒是难得听见,她听了一会儿,竟然听得津津有味,第二日便又来听。一连听了三日,第四日一痕见她早早而来,便对她道“姑娘,你明日不用来了,我今天说完书,便要启程去百灵岛了。”

    长书心中怅然所失,轻声道“百灵岛”

    一痕点头“百灵岛三月间会召开赏剑大会,岛主托人邀我前去评剑。”说罢,见她面上隐现向往之色,不由微微笑道“你想去么”

    长书本欲前往南荒寻找铸剑材料,听一痕如此一说,倒有些犹豫,踌躇一会儿,方才轻轻点了点头,一痕便道“既如此,那咱们便一道去吧。”

    那日起,她便跟在一痕身边,一起往东海而来。她遭逢大变,本是郁郁寡欢,谁知与一痕一路相伴,眼中见到开阔天地,耳中听得奇闻异事,心境倒是渐渐明朗,复归平静。有时她在途中客栈里醒来,忆起青锋谷旧事,自觉前尘如梦,数月前那一场锥心之痛,连同她的旧伤一起,慢慢结痂尘封。

    一痕对她照顾有加,却从来不问她的身世。长书自小便失去父亲,虽有母亲相伴,她母亲对她却是严厉苛刻,几无慈爱之色,她向来心气甚高,倔强固执,亦很少得到师长真心关爱,同龄师兄弟妹见了她更是远远避开,她与一痕认识不久,平日相互之间也不多话,却反而觉得亲切,不知不觉间对这老人甚为信赖。一痕既有心要保聂英和天陵剑,她便暗下决心,一定助他一臂之力。

    月色渐渐西移,其时乌云散开,天空中现出一轮满月。长书似是眼前一花,只觉那天陵剑上的云纹好像活了一般,渐渐延伸开来,定睛一看,却又平静如昔,她不由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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