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来什么。

    她仔细查看附近的院墙,好像有人翻爬过的痕迹。包起鞋子急火火地去见裴元惜,裴元惜听完后一脸凝重。

    倒是有人出入侯府如同无人之境,不过以那两人的身份,不可能穿这样的鞋子。这鞋子被落下来,应该是有人想溜进来被点心察觉,那人怕惊动别人所以匆匆撤离。

    “姑娘,要不是告诉老夫人和侯爷”春月问。

    裴元惜摇头,“暂时先不说,你吩咐下去晚上让人轮流值夜,多做些准备。”

    春月自是应下。

    到了夜里,握着家伙什的婆子眼突突地盯着墙头,她曾在春月面前夸下海口,说要是有贼子敢露头,来一个打爆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如今二姑娘可是府里的香饽饽,能分到这个院子里来侍候的,那可都是老夫人信得过的人。她正愁没机会在二姑娘面前好好表现,得到这么一个任务,自然是磨拳擦掌干劲十足。

    眼看着快到子时,她迷迷糊糊的磕着眼皮子。明明前半刻钟还没有睡意,哪知睡意来得如此之快。

    心里还想着如何立功,人却是瞬间进入梦乡。

    墙头上跳下来一个少年,少年看到那边凶巴巴的点心,比手嘘一声。点心摇着尾巴,轻轻地鸣呜着立马变得十分乖巧。

    “真是听话的小家伙。”少年从怀里取出一块熟肉,喂给它。“回去慢慢吃吧,要乖乖听话哦。”

    它像是听懂他的话,一口叼着肉,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小木屋。

    夜风吹来,少年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理了理衣襟,熟门熟路地进了院子。越近主屋,隐隐约约的光亮照在他的脸上。

    他似闲庭散步,慢慢露出一张眉目含笑的脸。

    不是商行还能是谁。

    裴元惜没有睡实,窗户那里传出轻微的动静时她已经醒来。等闻到熟悉的气息她紧绷的神经松回去。

    微微皱起眉头,望向来人。

    “没睡”商行跳进来,献宝似地把雕花食盒举到她面前。食盒氲生凉气,里面应该冰镇着什么东西。

    打开一看,却是那冰冻过的榴莲。

    “我吃过了,果真和你说的一样别有一番滋味。这是特意给你带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又是这般自来熟,毫无芥蒂地坐到她的床边。不仅如此,还亲自摆好碟子,示意她赶紧吃。她曾想过无数个可能,自己有可能同这个少年会有的瓜葛。

    凭心而论,这种感觉太过诡异。

    “怎么进来的”她问。

    他神秘一笑,“你那个婆子倒是寻得好,五大三粗的。我瞧她守得辛苦,让她暂时休息一下。还有你养的那条狗,被我一块熟肉就收买了。”

    裴元惜暗自叹气,她就知道自己的设防在有些人的眼里,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你别灰心,你这种防御对付一般的宵小还是很管用的。毕竟谁也不能和我比,我天生有一种亲和力。不拘是野兽猫狗,还是虫蚁毒蛇,在我面前一个个乖得不行。”

    他还有这种能力难怪。

    裴元惜默默吃着榴莲,在他的视线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心里亦是暗自惊奇着,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放松。

    两人一人吃,一人看。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他问。

    她惊讶不已。

    这个问题真把她问住了,她倒不是羞于和别人讨论这个话题。而是她自己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先前一直为活下去谋划,步步为营只为活命,哪有闲心想什么男人。

    “不知道。”这是实话。

    商行挑着眉,俊秀的脸似乎有点兴奋,“我有一位叔叔,他今年二十有五,还未娶妻。我看你和他很是般配,心想着或许你们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她愕然,他的叔叔

    商家的皇族不是都死光了吗他哪里来的叔叔。

    “我怕是不能入你叔叔的眼”

    “能的,能的。”商行坐近一些,情绪很是激动,“我敢向你发誓,他一定会爱上你,且爱你爱到刻骨铭心。”

    裴元惜原本就怀疑他的来历,惊闻此言心中更是笃定他定然是知道将来的事。只是他同自己如此亲近竟然不是他们之间有关系,而是他的什么叔叔

    既然是事关自己的将来,她倒是有心想知道那人是谁。

    “不知你那叔叔是做什么营生的”

    “他在朝中为官,家中略有薄产。你若是嫁给他,不用担心婆媳官司,更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以他的能力,足可以护你一世荣华。”

    裴元惜大好像猜到他所谓的叔叔是谁,只觉得如同在听天方夜谭。那个人她以后怎么可能和那个人走到一起。

    她完全想象不出来。

    商行再加一把火,“我叔叔那个人看似不喜同人亲近,实则最是一个重情之人。他若真喜欢一个,那便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如果他爱的人不在了,以他的性子定然孤独终老至死不忘。我真希望你们能共赴白首生生世世。”

    他的眼中隐有水气,氤氲的眸中有着浓浓的哀伤。

    裴元惜隐约猜出一些什么,难道以后的自己会嫁给那个人,且会死得比较早他认识的自己是现在的她吗

    “我以前是傻子,你实在是太过抬举我了。”

    他别过脸去抹眼泪,瓮声瓮气,“我知道,你现在不是好了嘛。”

    所以他以后认识的那个自己,极有可能是她吗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自己会和那个人有交集,更想象不出来他们还会成为夫妻。

    他眼红红地望着她,“你相信我,他会很爱你的。”

    她不知道该不该信,唯有一脸茫然。

    他待了小半个时辰,要不是怕影响她休息,他还真想就这么同她待着。离开的时候又是那种依恋不舍的目光,直看得她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想哭。

    她眨着眼,感觉眼眶中蓄着泪水。

    为什么呢

    她想不明白,也想不透彻。如果他们会在将来建立深厚的感情,那么此时的他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个见过几面的普通朋友。

    这种突如其来的酸涩是为哪般如果如他所说以后和自己纠缠的人是那个人,她更没有理由会这样。

    心头疑惑重重,像是一团乱麻。

    她以为今夜就这样了,那个贼子应该不会再来。但是她忘记了,除了贼子和商行,还有一个危险的男人。

    仅凭着空气中压迫的气息,她就知道屋子里多出一个人。

    那个男人如同夜魅,每走一步都散发着浓烈的冷意。不过倒是同上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她没有感觉到杀气。

    公冶楚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何还会踏进这间屋子,上一回他就应该把这个女人解决掉,省得小皇帝总拿她说一些莫名其妙似是而非的古怪话。

    他闻着空气中还未散尽的气息,眉头微皱。

    陛下倒是积极,看来今夜也来过。

    不管陛下想做什么,他绝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他能捧着陛下登上皇位,也能把对方从那个位置上撵下来。

    他峭峻而坐,端地是龙章凤姿。

    以手支头,缓缓阖上眼皮。一室幽暗中,如同宝剑藏锋收敛万丈光芒。隐气屏神中,压迫感却是分毫未减。

    裴元惜纳闷,不知他为何不动。

    他闭上的眼睛的刹那间,仿佛又回到那一夜。血光染红的黑夜,地上横七竖八全是至亲冰冷的尸体。他们死状凄惨,母亲的眼睁得极大。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瞪着他,像是让他记住那滔天的血海深仇。

    多年来,他不敢闭眼。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没日没夜的处理政事,因为他无法入眠。他的睡眠极浅,浅到梦里都是尸山血海。

    他的头成天成宿都是痛的,有时候像要开裂,有时候像要发疯。

    上一次他一身杀气而来,在靠近她的时候不知为何杀气慢慢在消散。而且困扰他多年的头痛,在那一刻有所缓解。

    因为瞬间的迟疑,他没有杀她。那一夜,他睡得比平时要沉一些,时辰也更长一些。

    陛下总是胡言乱语,说什么他将来会视她如命,为她望断山海。他是不信的,不过若是这个女人还有点用,他倒是不介意让她活得久一些。

    脑海中的景象开始变化,先是尸体渐渐消失,那刻在骨子里的血腥之气慢慢变淡。仿佛前一刻还在黑暗中,转眼已经天光乍现。

    他不再是立在灭门后的家中,而是站在一处高原之上。高原上平地而起无数的树木,青的草绿的叶,处处都是勃勃生机。

    树木发芽开枝,绽开一朵朵粉艳的桃花。

    桃花簇簇,他隐约能闻到阵阵花香。花海深处,似乎有人朝他走来。那是一名少女,粉的裙,朦胧的颜。

    她拨开一支支桃花,容颜渐渐清晰。

    冰肌玉骨,潋滟如画。

    桃花树下,佳人仪态万千,自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阿楚。”她唤他。

    他一个清明,睁开眼。

    闺阁女子的内室幽香馥郁,翠底花色的薄面之下是一团微微的隆起,恬淡睡姿的少女像是睡得极甜。

    裴元惜睫毛微颤,祈祷他赶紧离开。

    然而事情并不能总如人愿,他不仅没有走,反而朝床边走来。他五感聪灵,上一次就知道她在假睡,这一次也明白她故技重施。

    这个傻女

    既然能缓解他的头痛,姑且再容她多活些时日。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皇帝也护不住你。”

    直到所有压迫的气息消失,她才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帐顶,听着外面的虫鸣声,轻叹自己这院子还真是菜园门。

    想起商行说的话,心中万分怀疑。

    如此冷血之人,真的会很爱她吗

章节目录

穿成侯府傻女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漫步长安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漫步长安并收藏穿成侯府傻女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