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时空中康熙四十七年。
大朝会上,众臣皆是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太子胤礽披襟散发跪在最前,眼眶通红,满面胡渣,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听着御座之上,他最敬慕的皇父对他的宣判“太子胤礽,狂逆悖行”
一字一句,意图将他打落万丈深渊。
从今往后,他就是废太子,一个天大的笑话。
随着圣谕的颁布,直郡王胤禔渐渐攥紧双拳,三贝勒胤祉呼吸一重,四贝勒胤禛的右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可突然间,康熙哀恸哽咽的声音戛然而止,毫无预兆。
皇帝沉默的时间太久太久,久到乾清宫重回一片死寂,久到大臣们的心脏狂跳了起来,有年事已高的老大人,差些支撑不住软倒了下去。
佟国维与马齐对视一眼,微微一叹,心知万岁爷仍旧顾念旧情,毕竟太子是他亲自教养长大,倾注的心血自与旁人不同。
那句“废其太子之位”,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出口的。
不过圣旨已拟,废立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未免皇上悲痛过度,当走下一项议程了。
佟国维朝后使了个手势,视线落在八贝勒背上又很快挪开,转而恳切地跪拜下去“奴才斗胆,还请万岁爷三思。”
霎那间,朝臣哗啦啦地跪了一片,“劝谏”之音响彻云霄“奴才还请万岁爷三思”
谁知皇上默然良久,就这么顺水推舟地应了。
康熙合上圣旨,闭眼掩住心底万千波澜,沉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太子年纪尚轻,犯错也是情有可原。朕思来想去,不可草率行事此事不必再议,退朝”
一石激起千层浪。
胤礽猛地抬起头,憔悴的面容满是不可置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没等他想明白,康熙终是望向了他,语气复杂得不能再复杂“起来吧。待下了朝,随朕前往御书房。”
说罢一甩袖袍,缓步离去。
“”满朝文武、众位阿哥“”
紫禁城还是那个紫禁城,龙辇还是那个龙辇。康熙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余光瞥了侍候在侧的李德全一眼,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凭空老了十五岁也就罢了,梁九功竟不知去了何处。御前总管变为了他的亲传徒弟,也就是常常往翊坤宫跑腿的小李子。
脑海闪过翊坤宫三个字,康熙渐渐皱起眉心,目光剧烈波动了一瞬。
“今儿午膳,到翊坤宫用。”他缓缓道。
李德全掩住诧异,小心翼翼地应了是。
他从来没有那么肯定过,万岁爷有些不对劲儿。
方才亲口收回废太子的旨意、震惊满朝不说,万岁爷不是一向不虞九阿哥与八贝勒掺和在一块么
皇上已然多日未去翊坤宫了,想着敲打敲打宜妃娘娘。既如此,这又是唱的哪出
龙辇慢慢悠悠地停在御书房外,李德全眼尖地瞧见提着食盒,候在外头的一个小太监。心下浮起一个了然的笑意,他躬身笑道“万岁爷,德妃娘娘顾念龙体,又叫小厨房做了吃食来”
德妃
这个“又”字,使得康熙的眉头拧了又拧,好悬忍住了怒斥之言,面无表情地道“拖出去。”
李德全愣了。
“窥视帝踪,其心叵测,谁给她的胆子”皇帝的面色森然,语调更是森然,他顿了顿,继续道,“褫夺德字封号,抄写宫规百遍,以作训诫。”
李德全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康熙睨他一眼,“怎么,哑巴了”
这一眼蕴含着警告,刺得李德全一个激灵,一时间遏制不住额角的冷汗,忙不迭地应了是。
御书房。
太子已然褪去了方才早朝的狼狈之态,一颗心飘飘荡荡,踏入殿内的脚步也是轻飘飘的,寻不着底。
“皇阿玛”侥幸保住了太子之位,他的眼泪一瞬间流了下来,不住地磕头道,“儿臣知错,儿臣知错”
康熙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动了动唇,把“你都错哪了”给咽进了肚子里。
太子的皮相生的好,可这儿的保成,远远比不了另一个世界的保成。
毕竟老了十五岁,憔悴至此也是情有可原,康熙轻轻一叹,忍住心疼,分外慈和地问他“你可知闵太医的拿手绝技,玉容膏”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