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分, “战斧”分部大楼一层的食堂永远嘈杂热闹。

    一群年轻彪悍的花臂壮汉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大口灌着伏特加,讨论着钱、女人和工作。

    但他们今天讨论的, 却是一则不怎么令人愉快的消息。

    “听说了吗,别林斯基大街昨天的生意被条子一锅端了”

    “真晦气,那可是我们准备了这么久的交易”

    “本来还想靠这一单发一笔大财”

    “妈的”

    粗鲁气愤的语言源源不断的传出,餐厅门口, 一个着装朴素的黑发青年眼神闪烁, 一不小心便被他们发现了。

    被众人围着的彼得率先截住话语,在他旁边巴结他的一位下属扭头看到青年, 立刻扬声大喊“嘿, 费奥多尔你又到这里来干什么维克托先生是不会见你的”

    陀思默不作声的看他一眼, 苍白的脸上微微泛青,在不自知的时候露出了些许腻烦的端倪。

    彼得立刻沉下了脸色。

    不用他这位参谋面前的大红人说话, 其余的“战斧”底层成员就不怀好意的接近了青年,用绝无善意的眼光肆意打量着他, 粗壮的手推搡着他瘦出骨感的身体。

    “你们看啊,他瘦的像个麻杆,一看就是个孬种”

    “哦, 这个可怜的小蠕虫俄罗斯脏话嘿,你妈妈给你吃过奶吗”

    恶劣的哄笑响彻大厅, 被嘲笑的陀思表情丝毫不变, 面无表情的将自己被扯乱的衣服整理好,像是早已对这样的侮辱习以为常。

    现实世界中的黑帮底层可不会像艺术作品里塑造的那样仗义又憨厚, 他们大多文化程度不高, 终日干着玩命的工作, 在刀枪无眼的火并中生存, 极大的生存压力让他们性格歇斯底里又残忍疯狂,在这个群体中绝对没有什么好人。

    更何况,在俄罗斯,高大魁梧的身躯才受欢迎,有粗犷豪迈的气魄和爽快豁达的脾气才是男人。

    俄罗斯人喜欢勇士,崇尚强者,人人都欣赏强壮豪爽的人,连姑娘们都偏爱高大、能喝酒、打架厉害的小伙。

    辽苍介刚刚加入“战斧”时,曾经在喜爱他的头目先生特意为他举办的欢迎会上,端着战斗杯、用60度的高纯度伏特加喝趴了一百多个不服气的同僚,结束时甚至连脸都没红,还能独自打趴下三个壮汉。

    单单这一个举动,就让他在分部里一战成名,所有的俄罗斯老爷们都对他心服口服,敬佩的五体投地。

    大佬总是被人崇拜的。银发青年能力强,会逻辑推理,在雅库茨克零下四十多度的冬天也莽到只穿风衣,虽说永远一副什么都不出他所料的深沉模样,但放开来喝酒时却豪得连战斗民族都甘拜下风。

    雅库茨克分部所有的男性成员都钦佩他,追随他,仰慕他;而女性成员即使知道他的性向,也常常为他争风吃醋。

    与他这个参谋相比,身为穷学生的陀思又算什么呢

    他那样贫弱到一阵风就能吹走的人,在普通人中尚且不受欢迎,更何况是在崇尚暴力的黑帮里。

    他像个异类,与天之骄子一样的辽苍介一点都不相称。

    然而费奥多尔d先生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在意。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最好的那件衬衣上的褶皱,只是微微泛着淡粉色的唇微微开合,发出大提琴一般低沉忧郁的声音

    “啊,你们弄皱了我的衣服,这让我怎么去见维德先生”

    他抬眼看向始终坐在餐桌边没有说话的彼得,葡萄红的眼中漾起温柔笑意

    那绝不是对彼得的,而是对他即将要见到的某人

    “彼得先生,您能带我去见维德先生了吗”

    “”

    脸上点缀着些小雀斑,外貌只能说是清秀的彼得青年脸色难看,却也不得不起身,粗声粗气的回答“这边。”

    他无法将这个令人厌恶的小子赶出去,因为带他去见维克托先生这件事,确实是他的主人尊敬的“战斧”分部参谋亲口吩咐的。

    陀思从善如流的越过面面相觑的“战斧”底层人员,跟着彼得进入了内部人员专用的电梯。

    窄小的空间内,相看两厌的二人相隔甚远,一路无言,直到彼得冷笑一声,率先打破沉默“你不要痴心妄想,维克托先生跟你是两个世界的人。”

    “是吗”陀思淡声应着,瞥向他的目光里隐约有着高高在上的角度。

    那样的眼神让彼得厌恶“当心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外强中干的威胁,让陀思轻轻一笑“彼得先生,在我眼里,你们才是永远不会理解维德的人。”

    “胡说八道你这样的弱者,怎么会知道黑帮的世界有多残酷”

    “黑帮的世界呢。”陀思玩味的笑了,“那么你知道,我亲爱的维德为什么叫我来见他吗”

    彼得不理他,只被他的称谓激的满眼杀意“注意你的措辞维克托先生就是维克托先生,不是什么维德,更不是你的”

    陀思怜悯的叹了口气,不欲再与他多说,电梯门开了就径直走了出去。

    彼得站在电梯里,两眼发红的紧盯着他,看起来很是瘆人“我告诉你,小子,你会死的很惨的”

    “啊,是吗”陀思扭头看了他一眼,纤瘦的腕子抬起,苍白骨感的手按上心口,笑容悲悯而绝美,“那我也告诉你吧,彼得先生。”

    “十天之后,你将于绝望中死去,迎来永远的救赎。”

    “那个该死的小蠕虫居然敢这么说我维克托先生,您敢相信吗”

    铺着高贵绒毛毯的房间内,彼得青年义愤填膺的打着小报告,眼睛里似乎能喷出火来。

    落地窗边,银发青年安静的坐在钢琴前,漫不经心的随手按着琴键,没有被银制面具遮挡的下半张脸沐浴在阳光中,白皙圣洁如光中的精灵。

    彼得的怒吼卡壳了一下,红着脸色厉内荏的说“维克托先生,您到底为什么要让那个小子来教您钢琴他只是个还没毕业的穷学生,跟他相比,有名又出色的钢琴师明明有那么多,您到底看上了他哪点”

    辽苍介慵懒的垂着眸,信手弹奏着全世界最昂贵的斯坦威钢琴,声线平淡而冷逸。

    “脸。”

    “”

    吃瘪的彼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悦耳的低笑声在身后响起,黑发青年无声走进这间华美高贵的琴房,身形如落叶般纤弱优雅,工笔画般细白的手指泛着光,在彼得喷火的注视下轻柔抚上辽苍介的颊侧,骨节优美分明,显出象牙般的质地。

    “我很高兴,维德。”

    陀思如咏叹调般叹息的说着,病态惨白的面颊泛出一丝细腻的薄红。

    辽苍介表情不变的任由他动作,头也不回的说“下去吧。”

    彼得的嘴张张合合,最终却只能不服气的瞪了陀思一眼,怒气冲冲的走出琴房,还必须帮他们把门关上。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都是他们独处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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