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羡鸾肃然起敬,不愧是男主角,老婆要跟人家跑了都神情自若。
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难怪前途无量。
应了那句“修无情道的不愧是修仙界带发修行的和尚”,沈陵真是凭着一己之力光荣的孑然一身。
最后,陆宴安拿着从阮羡鸾处借来的银子和江婉婉一同赔偿了这笔债务。
时间转瞬即逝,三日已到,一行人出发,去给如烟施咒。
妖的术法多用于杀人,有些妖更是以此提升自己的修为,而手法往往血腥异常,为己,所以被称之为邪祟。
而修士的术法多用于除去邪魔,清扫怨气厉鬼,用之渡人,为正道。
正因如此,非晚没有办法渡如烟,只能求助于修士,若是寻常修士,定会起了贪念昧下他的妖丹。
而非晚有无憾真人的扳指在手,作为第一剑修的信物,。
此时阮羡鸾以双手结印,补下了一个无比复杂的阵法。
她双手翻飞,上下讲结印。如灵巧乱飞的鸟,让人眼花缭乱,此刻灵力汇成了一个光球,在她掌中,光球周围还有一些细小的灵力浮动、翻涌,像是萤火虫。
刹那间,屋内无风自起,吹得她身上的红色衣裙猎猎作响,她微眯了眼,光球在她眉目间渡了一层朦胧的白光,压下了她五官的张扬,添了几分朦胧,极不真实。
她神色有几分冷淡,像是上古时期漠视苍生的神祗,她开口念咒。
“渡执念、清夙愿,归六道方位。”
这一句咒术悠长,耐人寻味,像是远方的神祗召唤天地间游荡、无处可归的孤魂。
江婉婉、济云帆、万轻舟几人修为尚浅,甚至感觉心中泛起一种旷古寂寥的苍凉,随即又涌上了几分近乡情怯的归属感。
几人没想到,张扬美艳的大师姐施起法来竟然是另一副模样,就像是九重天上降临的神女,前来渡人间苦厄,降下甘霖。
待阵法成后,聚魂珠中的如烟魂魄归入阵中,凝成了一个人形,幽蓝透明。
阮羡鸾继续施咒,化去如烟的执念、夙愿,众人只觉得心下似乎都清明了几分。
一炷香后,如烟的魂魄消散了。
此时院中的风也停了下来,一切如常,只是聚魂珠又变回了清澈透明的颜色。
阮羡鸾呼出一口气,转身看向非晚,缓缓道“她已往生,从此世间再无如烟。”
非晚点点头,一双妖冶的眼中此刻有些茫然,“狐妖非晚,夙愿已成,甘愿奉上妖丹。”
说罢,他运转灵力,将丹田中的妖丹逼了出来,放在阮羡鸾的掌中。
修士剖丹,有如自断识海,痛苦异常,非常人能忍。
阮羡鸾想得到,剖出自己身体中的灵丹,就像剖开自己的心脏,那种痛苦,会蔓延到四肢百骸,痛不欲生。
何况狐妖结丹不易,剖丹更是痛苦万倍。
随即他化成原形,变成了一只白狐,四肢无力,倒在了地上,白狐皮毛油光发亮,竖着尖尖的耳朵,想伸出舌头去舔舐着自己的爪子,却无精打采,哀鸣一声。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狐狸,阮羡鸾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甚至有些害怕。
她嘴唇发白,似乎感同身受,却尽力克制自己的异样。
“师姐你还好吗”沈陵眉眼之间是真真切切的关心。
“表姐,我为你输送灵力。”陆宴安开口,欲上前搀扶她。
“无碍,一时灵力耗尽罢了。”她拒绝了二人的关心,蹲下,试探着伸出手,摸了摸狐狸的头,好像这样就能缓解它的痛苦,问道“你可愿跟我回问仙宗再无人敢伤你,你还能重新修炼。”
他献出了妖丹,此刻修为尽废,只是一只仍有灵识的小狐狸,在人间保命都是问题。
狐狸用鼻尖碰了碰她的手,表示同意。
此刻院内静寂无声,连阵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到,所有人心下都有些悲凉,连跳脱的陆宴安都说不出话来。
阮羡鸾抱起狐狸,吩咐几人“此次历练已结,再稍作休整,几日后启程回问仙宗。”
院子还是那个熟悉的院子,有落叶掉下,桌案上还有卢书成从前翻过泛黄发皱的书本纸张,她能感觉到从前卢书成的一腔热血,这是他生活过的地方,甚至他的少年意气都历历在目。
她踏出门口,极力压制着心下情绪。
此刻阮羡鸾心中却掀起一阵波澜,狐妖非晚从未作祟害人,却因修士一己私心而被折磨数年,险些丧命。
被修士守护的人却自相残杀,见色起意,而被称之为妖邪的狐妖却愿意倾其所有换自己的爱人一个轮回,甚至愿意受剖丹之痛,所有恶果都反噬到了他的身上。
她也心生恻隐,甚至不想要非晚的妖丹了。
可是她知道,这是一桩交易。
世人所说的善恶,不过是非我族类必诛。
弱肉强食,世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