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自是惧其凶蛮。

    蓟城百姓亦是极为恐慌,偏偏无处可逃,只得紧闭门户,竭力藏起家中稍值钱的物事,却还不敢藏多了,怕得罪那来搜刮财物的凶恶兵士。

    他们之中,家中挖有地窖的,便让妻子子女挤入其中,丈夫则索性大着胆子,从门缝里偷觑这群凶神恶煞的楚兵,心中不住打鼓。

    他们唯恐下一刻就要被这一身凶煞、血气浓重的楚军破门而入,甚至夺走家财还是小事,怕的是那杀名赫赫的楚兵连他们的性命都不放过。

    令他们惊诧的是,这些个恶名远扬的楚兵却是目不斜视,只跟在骑马行在最前的主将身后,鱼贯而过。

    而刚还被臧荼鄙夷的穿得花里胡哨、年少爱俏的绣花枕头吕布,因刚才孤身奋战,而落得浑身血污,一身瑞雪战甲四道八叉地全是血痕子,所背画戟亦是鲜血淋漓。

    连原本通体雪白的玉狮也在敌血干涸后、成了一身淡褐斑驳。

    加上他那英俊面皮上的云淡风轻,简直如修罗临世般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了

    逃过一劫的燕国百姓还不及庆幸,便深入了更深的迷茫。

    对那匍匐一地的燕国官吏,吕布根本连看都懒看一眼,只专心致志地与身侧的韩信低声交流着甚么。

    唯有距二将最近的、临出征前才被项羽临时派来、平日极为低调的另一副将李左车,将二人那对话听得十分清楚。

    吕布神色凝重“韩兄,依布之见,这蓟城既下,且燕军斗志全无,至多只需留些万把人暂且接管,待大王派人来时再做交替,而不必将全军皆空耗于此。”

    韩信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贤弟所言极是。”

    三势同时举旗叛楚,项羽无疑最为痛恨掀起此乱、对楚威胁最大的田荣,决意领兵亲征三齐,以图速速平定首乱、对余者杀鸡儆猴;陈馀处则由他派出使者,命新封之九江王黥布、前去支援张耳;至于最后那受田荣相邀、被任命做将军在梁地兴风作浪的彭越,虽已破济阴城,却并不被项羽放在眼里。

    毕竟那彭越非但在昌邑一战时仅有一千弱兵,并无立下任何亮眼战功。且他非但曾与刘邦并肩作战,之后又未追随楚军入关,项羽极瞧不上这仅聚集了万余游兵散勇的草台班子,便只派出麾下表现只是寻常的萧公角前去镇压。

    韩信对此却极不看好,叹息道“萧公角仅为县令,于军事不通,那彭越虽名气不显,却到底是江洋大盗出身,此战怕是胜负难定。”

    胜负难定,不过是句委婉说辞在前者能力平庸、全然轻敌的情况下,后者却是于刀口舔血讨命多年,兵势越聚越多,想必有着乱世求存的奸猾之道。

    轻易便能钻了空子,将骄兵击败。

    彭越

    吕布微眯着眼,神情严肃,耳朵悄然抖了一抖。

    这名字他倒是颇为耳熟是个好似本事不错,最后却被老奸巨猾的刘邦寻了由头剁成肉泥,还顺道诛了全族倒霉蛋。

    “既那萧公角非彭越之敌,韩兄可愿点五万兵马前去”见韩信那忧心忡忡的模样,吕布灵机一动,当即手锤一记,就算定音“布便带上那五千陷阵营将士,暂与韩兄分头行动,去往齐地襄助大王”

    襄助项王

    韩信讶然挑眉,难以置信地看向认真无比的吕布。

    若说这天底下最不需要臣下锦上添花的,无疑就是神威无双的项王了。

    霸王不惜点精兵悍将、亲自赶赴齐地,为的不过是猛攻速破,以儆效尤的震慑力,绝非真将那区区田荣视作需如此认真谨慎对待的敌手。

    有那强兵猛将如云,何须奉先去锦上添花

    将韩信难掩的诧异尽收眼底,吕布真心实意地悲叹一声,无奈四周闲杂人等太多,不好将真实想法倾吐。

    他是个屁的要去襄助那憨王

    他不惜东奔西跑、累死累活地亲自跑去盯梢,还不就是为了防止那脑子不大好使的憨王乱出昏招,到头来却害了他为楚军辛苦制定的那一统天下、追杀刘贼的毕生大计

    见吕布一副有苦难言,极有苦衷的模样,还是不慎低估了他心心念念杀刘邦的执着程度的韩信不由一震,误解之下,倒是不好过问了。

    他好笑地摇了摇头,否决了吕布这一异想天开的提议“愚兄仅为副将,岂能独领一军前去梁地”

    吕布却不以为然“兵贵神速,何须拘于用人之道况且以韩兄大才,暂居布之裨将,已是委屈,旁人不知兄长大才倒便罢了,布却非有眼无珠之辈,岂会真将韩兄作寻常副将轻忽慢待况且这五万将士,无不经韩兄亲手操练而出,皆对韩兄忠服,无需惧其不肯听从号令。”

    而且韩信方才那像极了高伏义一顿冷眼和指摘,实在叫他心有余悸。

    原想着有韩信坐镇后军,他可无后顾之忧,尽情在前冲锋哪料这看似没脾气的闷葫芦发起火来,也忒得厉害。

    且那彭越本事不小,他这好不容易定好的助楚横扫天下的大计却是极其重要,决不可放纵对方在后头添乱。

    寻常人镇不住那彭越,他都派兵仙带大军出动了,可不是得手到擒来

    而他则可亲自前去盯梢那憨王,避免节外生枝正是一军两用,完美之至

    吕布美滋滋地想着,欣然宽抚尤觉不妥的韩信道“韩兄大可放心,此事实乃布独力主张,倘若事后大王真要追究,布绝不叫兄长受了连累。”

    他便不信,那好糊弄的憨王在韩信破彭越军立下大功后,还会追究这么些个细枝末节。

    真要说起,当初憨王所下的军令,是令他征讨燕国,却半句不曾提及令他克燕后即停止进军、原地待命。

    是以他要钻了这空子,也全然称不上违背王命的厉害。

    吕布这下意识的话一出,倒激住了韩信,让本还迟疑的对方拧紧眉头,一口应下了。

    只是贤弟如此高看于他、又为他前程谋划,他恨不能出死力回报,哪会真同意吕布一人担下追究的说辞

    吕布见自个儿目的达成,心中欢喜得紧,自是不会与他在这无关紧要的事儿上做多余的争论。

    只是既然韩信将领兵援那萧公角,他将直奔齐地,那这主持燕地之事

    一直默默听着这奇妙的对话的李左车,直到二人谈着谈着即达成共识、迅速拍定下一步计划了,他还不知自个儿身处何处。

    只不知为何,他忽觉身上一寒。

    他猛然回神,赫然对上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吕布一击掌,嘴角露出个得逞的狡黠微笑。

    他不由分说地伸出双手,热情握住李左车的,利落决定道“这蓟城诸事,便暂由李副将代为打理了”

    李左车“”,,网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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