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相似的话,以亚父范增为首的一干幕僚,早已不止一次向项羽提及。

    只是一来范增献策时,惯来爱将事摊开了讲时,明白归明白,公允归公允,却未顾虑到项羽自矜的脾气,斟词酌句间还显得冗长而干瘪,自然叫项羽听得昏昏欲睡,无法意动;二来项羽所率领的楚军将士确实多是楚国本土本乡的出身,背井离乡多年,对故乡生出了浓重的思念之情,倘若勉强留下,恐怕也需面临斗志锐减的窘境;三来还有心怀鬼胎的项伯在其中扰动周旋,陈平揣着明白装糊涂地放任自流

    安在吕布这,情况却是截然不同。

    他将这憨子霸王那傻不愣登的行事看在眼里,无形中就当作少时莽莽撞撞、摸爬打滚间走了许多坑人的弯路的自个儿看待,便理所当然地代入了对方所想。

    这才有了那一通夸赞带激将、劝说加建言的切合,看似误打误撞,最后却无一不挠到了项羽心里那先前无人碰触过的痒处,竟就倏然点亮了原本乌茫茫的霸王脑子里的灵光。

    有这桩大事在前,项羽已彻底忘了叔父项伯的可疑行径给他带来的烦恼。

    他决心一下,便想将事立即办成。

    望着项羽那道心急得片刻都等不得,就骑着乌骓绝尘而去的背影

    胆子一向大得狠,放任自个儿往前莽的吕布,竟破天荒地于后背上冒了一层白毛汗。

    他娘哦,一会儿项羽该不会还打算叫他与那群叽叽呱呱的儒生纵论天下、唇枪舌剑吧

    思及此处,冷汗更是倏然而下。

    吕布杵在原地,十分痛苦地在就此脚底抹油,别面对那烂糟事了还是不舍前功尽弃,回去设法应对间踌躇半天,终于艰难地选择了后者。

    就不信了,难道他死活不肯开口的话,天底下还有人能勉强得了他

    都怪那憨子霸王,他辛辛苦苦忙活这大半个月,就想着宰了刘邦报仇雪恨,孰料这仇还没报成,麻烦倒是越折腾越多了

    吕布将心一横,暗骂了几句给他瞎找事干的项羽,一声唿哨,召来还在附近溜达的玉狮,黑着脸骑了上去。

    他倒是真心希望项羽莫蠢到叫他去舌战群儒,若真有那么回事儿的话群儒怕是一个都没法在他剑下存活。

    已休息好了的玉狮浑然不知新主人的满腹愁肠,意气风发地“哕”了一声,撒开四蹄便往前飞驰而去。

    玉狮虽抵不过当世无双的乌骓,却也是日行千里、迅疾如风的难得良骏。

    吕布只绷着脸,稍出了会儿神,就看着这咸阳城门近在眼前了。

    玉狮雄赳赳、气昂昂地载着满身黑气的新主人,好似熟门熟路地穿梭于街道之间,不过片刻,便抵达了秦宫。

    此时楚军上下,基本已无人认不得吕布这号深得项王信重的奇士了,见是之前随项王出征的吕布归来,连盘问的步略都径直省去,直接开启宫门,予以放行。

    吕布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临时重做议事用的宫殿,一脸苦大仇深地下了马,梗着脖子行入其中。

    不出意料,大门一被推开,他一眼便看到里头已乌泱泱地坐满了人,皆是头戴高冠,身着行动费事的宽袍大袖的幕僚。

    吕布显是来得最迟的,也是身形与寻常士人的清瘦截然不同、高大威武不逊于项羽的,更是最叫幕僚们深感惊奇、是帐中除身为血亲的项伯以外、得以屡次改变项羽已然做出决定的唯一一人。

    项羽神色漠然地居于主位,瞥见吕布入内,轻轻点头,身后执戟韩信便瞬间会意,将他贤弟仍是领到了原本只属于左尹项伯的位置上。

    吕布不着痕迹地环视一周,竟未发现项伯踪影,不禁挑了挑眉,却未多做反应。

    一被韩信领到位置上后,他便大刀阔斧地坐下了。

    瞧他那坐姿放肆狂野,落座前更丝毫未有客气推拒的意思,叫座下幕僚们不禁皱起眉头。

    然而主位上的项羽显然爱极了吕布之才,哪怕对方在自己眼皮底下表现如此狂傲,也未露半分愠色。

    许是为了平息众人心里的酸气,一向惜字如金的项羽,居然特意开口吩咐了随从几句,不一会儿,便有小食送到未来得及用午食即被招来、此时已有些饥饿的众人跟前。

    众人受宠若惊,谢项王赏食时,韩信面上的神色却略显微妙。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贤弟跟前的、份量是旁人足足的三倍的小食上。

    那因还覆盖着冒腾腾热气的酱汁、而显得尤其诱人的肉片,却是无比眼熟与他前阵子在宴中为对方偷藏、又叫贤弟毫不在乎地啃完了的肉干,简直毫无二致。

    韩信若有所思。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在座诸人,应是都沾了他贤弟上回饿肚子、叫项王惦记上的光了。

    吕布不似韩信这般心细,径直大快朵颐,转眼便将这三倍份量的肉食给一扫而空。

    而他能如此安心地进食,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项羽唤他赴这场庭议,却无让他与幕僚们相辩的意思。

    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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