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相当香醇,既不太苦,又不算甜腻,我很喜欢圣多斯咖啡。”
“我没问你的爱好。”
“圣多斯咖啡棒极了。它不仅仅能独自研磨成一杯味道绝赞的咖啡,还能作为配料,加在其他不同的咖啡豆里。”赫克里斯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但是变质的咖啡豆一定要扔掉。哪怕只是一颗,也会影响整杯咖啡的口感。苏小姐,你觉得对吗”
苏澜呼吸艰难起来。
“如果坏掉的不是那一颗,而是这一整瓶呢”
“啊”赫克里斯做出无奈的样子,耸了耸肩膀,“那就全部扔掉。”
“果真是无情。”
赫克里斯抽出一张纸,“坏掉的咖啡所散发的奇异气味,会弥漫口腔,摧毁一切美好的味觉。比起让它们摧毁更多事物,不如先彻底摧毁它们,恐怕才是最正确的方式。苏小姐,我从营地抽调的关于你的信息上写着,你叫苏澜”
苏澜冷冷回视着他。
“能冒昧问一下,您的父母是否健在”
“把他带过来。”
“还真是粘人的姐姐啊。”赫克里斯抽出枪,抵在她的额头,“差点忘了,您似乎没有资格和我谈判。”
强迫着抬起她的脸,掀开她的刘海。
赫克里斯一瞬间有些错愕,手指不由自主抚摸到了她眼角的银色纹理处。
这些纹路极淡,但丝毫没有逃过他锐利的双眼。
她的心脏有一瞬间骤停。
被看见了。
苏澜猛地把头别开,下颌却被牢牢钳制住,他的手指把她的下巴捏的生疼。
“抱歉,我本来想温柔一点。”赫克里斯眯了眯眼,“很漂亮的纹身。”
竟然也被当成纹身了吗
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半晌,他松开手,额头上的硬物感也消失了。将重新放回皮套里,他高大的身躯所投落的影子已经彻底将他覆盖,充满了令人不愉悦的压迫感。
“你认不认识一个男人,叫,苏明远”
瞳孔一瞬间微缩,苏澜猛地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划向他的脖子,再抬腿袭向他的腹部。
刀刃几乎嵌入皮肤时,力道却被阻断了。
赫克里斯轻轻朝旁边一扭,躲开了膝盖的袭击。
她的手腕被牢牢握在赫克里斯的手中,腕部传来酸麻感。咣当一声,匕首掉落到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近乎是咬牙切齿,苏澜拼命挣扎着。
赫克里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爱抓人的小老鼠,我是联合军委派的高级士官,不会随意伤害合法公民。如果你的父亲是苏明远,恐怕,我正要找你。”
说着,松开手,把她推到沙发上,从衬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举到她面前。
“这是你苏幼雪”
照片上,一个穿着实验服、笑的温和的中年男子和一个举着大学录取通知书、笑的十分灿烂的女孩站在一起。
苏澜的动作瞬间僵硬了下来。
苏幼雪。
那是父母离婚前她曾用过的名字。自从母亲离开父亲后,她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苏澜。
苏幼雪这个名字也如烟尘般消散,除了父亲会这么叫她,世上便没有第二个人。
照片上的女孩,也的的确确是三年前的她。
“为什么你会有这张照片”
“因为你的父亲。”赫克里斯收起她掉落的匕首,用手帕仔细的擦拭干净,“这些尖锐的物什不太适合漂亮的女孩,苏小姐。我得向你郑重说明,我是受了你父亲的委托。救援你,正是我来到感染区的目的之一。”
“我父亲还活着他在找我”
“您的父亲苏明远是sheter集团内部高级生物基因研究人员。作为他的女儿,您在我们的重点救援名单之中。”
“sheter不可能。”苏澜平静地摇了摇头,“我父亲只是一家小公司的实验室研究员”
在她的印象里,父亲总是出差,一个月有二十天都不在家,工资也不算丰厚,过着深入简出的生活。她甚至曾经怀疑,或许长年出差正是导致家庭破裂的原因之一。
“苏教授果然一如既往的善于隐藏自己啊。”赫利克斯嘴角浮出一抹微笑,摇了摇手中的纸,“但是,在我们目前的情报掌控中,苏教授似乎只有一个独生女,并没有儿子。”
苏澜握紧了拳头。
脑子简直乱成了一团麻。
sheter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父亲怎么可能忽然变成一名这种集团的研究人员听赫克里斯的语气,她父亲的职级似乎并不低。
但是,当她承认了自己是苏明远女儿的那一刻,也意味着阿尔法的身份真实性不言而喻。
“那么,你这个弟弟,是从哪里来的”赫利克斯缓缓的问道。
“难道我就不能有其他亲戚朋友了”苏澜反问道。
赫克里斯往沙发上一靠,额头金白色的碎发被往上梳了起来,那狐狸似的笑容愈发明显,“明天,我们就会知道答案。你不必为你那无辜的弟弟担心。现在我已经找到了你,明天清晨会派直升机送你回内陆安全区,马上你就可以和你的父亲团聚。”
和父亲团聚
这的确是她最梦寐以求的事情。
“怎么,你在担心你那个弟弟吗十分抱歉,这次救援名单上只有苏幼雪一个名字。哦,对了,”赫克里斯揉了揉额头,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还有一个柳暮玉,你们是旧识。”
军营给她安排了一间单独的房间,门口站着四个武装人员作为看护。
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
阿尔法,阿尔法那个家伙。
难道,要在这里说再见了吗
那家伙纯白的像一张纸,明明他有机会逃走,却像个木偶一样乖乖被带走。
难道是因为她还在这里
一股内疚感从心中油然而生。
门口传来喧嚣的声音,紧接着,敲门声起。
打开门,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是肖伯良。
苏澜立刻迎他进来,一柄枪拦在了身前,武装人员冷冷看了眼他,用眼神示意他只能站在门外。
“你”肖伯良用余光看了看周围,“青姐很担心你,所以让我来看看情况。”
“我没事。”
“不要被分心。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肖伯良忽然伸出了手,抱住了苏澜。
苏澜明显惊讶了数秒。
不对劲
侧腰悉悉索索,紧接着,肖伯良迅速松开了手,“好好保重,我们一直都是一个小组的战友别忘了,我们出生入死了这么多次”
他急匆匆的离开了。
那些武装人员看起来并没有怀疑,关上了她的房门。
在门被关上的一刻,苏澜立刻冲进卫生间,将门反锁,从兜里掏出刚刚被肖伯良塞进来的东西。
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黑色签字笔画了一个杀马特的少女头像,旁边是典型的属于青姐那张扬的文字嘿,小妞儿姐有车,带你走早上五点,北2号侧门。
看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如果翻窗户的话,也许能直接翻出去。但是她还不清楚阿尔法在哪个位置。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留给她寻找。
简直是疯了明明只要等在这里,就可以等到明天无数人梦寐以求地去往内陆的直升机。
远处传来隐隐的警报声,一声比一声高。红色的警报灯光将地面映红。
苏澜懒得去理睬外面的混乱,打开厕所门。
刚出厕所的一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是阿尔法。
阿尔法穿着白色的实验病服,黑漆漆的头发几乎拖到了地面。
他的怀里抱着星星形状的糖罐子。
但是现在这个糖罐子并不是空的。
某种血红的东西混杂在一起,灯光下,那是一颗颗人类的牙齿,以及一条条猩红的软体组织。
“阿尔法”苏澜抑制着自己的恐惧,将他的星星糖罐子夺了出来,把所有东西都倒进了马桶里,冲走。
“他们,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