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桥姝后,殷朔又回归御书房,整日里熬夜不见人影。

    但他这次体贴的留下一个暗卫,方便桥雀无聊时问东问西。

    临近八月,京城依旧酷暑难当。

    往年这个时节,殷朔都会甩手去游园避暑,今年宫内却没个消息,让朝臣不由心里嘀咕难道昏君真的转性了

    狐疑刚起,文烟宫内就接到圣旨。

    桥雀听的迷茫,越过平华往后看,见殷朔没来,收回目光纳闷道“避暑我一个人去”

    平华赔笑“是,陛下这是心疼娘娘呢。”

    桥雀眨眨眼。

    依他对殷朔的看法,这件事的目的怕是不止于此。

    遣走平华与其他宫女,桥雀独自回到内殿,敲了敲朱木桌。

    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边,低垂着头奉上密信。

    桥雀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心口,拆开信件一目十行,发现避暑果然是个借口,真正要把他推出后宫的原因,分为三点。

    一、殷朔筹谋至今,终于要和苏仲朝正面怼一波,而他留在宫里就是个活靶子,严重影响了暴君不分敌我的暴力输出。

    二、他爹娘进京了,他出宫后可以换回青衫,回家和老父母见一面顺便抱头痛哭。

    三、八月初有个文人诗会,由大学士举办,他过去混个脸熟,对日后的工作发展很有利。

    信的后面还有一堆表达思念与爱意的话,但桥雀已经被能出宫浪的快乐俘获,直接放下信件收拾起外出的东西。

    到了出发那日,他早早上了马车,没等一会,便兴冲冲的催着护卫军速度出宫。

    等殷朔熬完一夜、来不及用早膳便匆匆赶来,想和桥雀临走前再见一面时,他的小美人早就欢快的扑进了桥家刚置办的宅院里。

    彼时桥父正在忧心忡忡的喝茶,瞥见眼熟中带点陌生的少女冲进来,还当这是邻居家的姑娘。他只是江南一个小小的知府,在显赫的京城中无足轻重,余光看到少女昳丽绮艳的容貌时,虽觉眼熟却不敢多看,只起身客气道“这位姑”

    他的话尚未说完,桥雀便笑眯眯的凑近道“爹,这是咱们新家啊”

    桥父“”

    爹

    爹

    桥父猛的抬眼,上下打量起眼前的人。

    少女一袭水芙色罗裙,长袖对襟,腰身纤细,皓白的手腕上戴着翠绿的玉镯,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发髻上的步摇摇曳晃动,一如她眼波流转的双眸,灵动又瑰丽。

    瞧着这张堪称绝色的脸。

    倒的确是他儿子。

    只是

    他儿子明明姿态清雅、端正矜贵,怎么会露出这么娇憨的神色

    那个昏君到底把他儿子怎么了

    桥父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所幸桥雀一把扶住了他,他才抖着唇稳住身体,遣散屋内的侍女,并让人把桥母喊了过来。

    桥母一进屋,眼泪就很水龙头似的刹不住,抱着桥雀哭个没完,听的桥父差点把自己的目的都忘了,在旁木了许久才动唇“你、你现在、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桥雀疑惑的歪头,漂亮的眼里满是茫然。

    看起来更懵懂无辜了。

    桥父捂住心口,在心肌梗死的边缘几度徘徊,最终忍不住闭眼“你、你怎么能穿这种衣裳”

    桥雀还没说话,桥母先一步心疼的开口,抚摸着桥雀的脸颊抽抽噎噎“你往日最是不喜鲜妍艳丽的衣服,现在为了桥家,居然甘心受到这等折辱,和息,是爹娘对不住你。”

    桥父“”

    这是折辱吗

    他怎么感觉儿子穿小裙子时挺欢快的

    桥父呆滞的看向桥雀,便见上一秒还笑的甜甜蜜蜜的儿子,这会却垂下眼,精致的容貌收敛了神色,唇边扬起的苦笑,竟与从前的温雅君子有几分重合。

    他轻声叹息,揽住桥母的肩膀,容色稳重,声音清润,再没有方才的糜糜艳色,仿若脱去华丽外衣,露出来里面挺拔的修竹“娘,只要你与爹能安然无恙,和息做什么都愿意。”

    桥父的良心顿时惨叫一声。

    刚才的难以置信与无法接受,此时尽皆化为心痛。

    是了。

    若非那个不孝女枉顾阖府性命逃走,他引以为傲的嫡子,又何须屈辱的扮做女子

    桥父越想越恨,余光瞥到桥雀抿着唇的容色时,又忍不住一个恍惚,升起几分突如其来又荒谬的疑惑。

    说起来和息原来是这副样貌吗

    总觉得比以前过于张扬了点。

    下一瞬,桥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再看向桥雀时,已然忘记自己方才在想什么,只皱着眉道;“扮做女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你当初不是欲从水路脱身吗怎么一路入了宫还成了、成了陛下的宠妃”

    说到后来,桥父的表情都扭曲起来,看起来格外怪异。

    桥雀轻咳,若无其事道“引路的公公太谨慎,我并没找到逃离的机会,之后入宫遇见陛下,陛下宽容大量,不介意我的欺君之罪,此事便揭了过去。”

    桥父抖着唇“那你、你和陛下现在”

    桥雀遵循人设的别开脸,略微羞赧道“嗯。”

    桥父彻底厥过去。

    桥母一声惊叫,唤了外面的侍卫将人搬回房间。

    桥雀在旁边心虚这就晕了万一他儿子我是上面的那个呢

    系统你是吗

    桥雀

    无话可说。

    桥雀回了桥姝房间,遣散门前侍女,悄悄脱下裙装,换回锦衣长袍,随后溜回隔壁。

    桥母将他与桥姝的房间并在一起,为的就是方便他来回切马甲。

    对镜正衣冠,确定现在的自己从头到脚都是个温润的公子后,桥雀来到桥父的房间,正式登陆桥和息这个账号。

    在家中服侍了生无可恋的桥父几日。

    桥母趁这个机会与他说了他离开之后的事情。

    桥雀细心听着,得知自己被迫多出病弱人设,所以上京的路上始终没有露面后,他在出门参加诗会时,特意擦了擦粉、作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文人诗会的举办地点在春日阁,外表瞧着是一座普通酒楼,

    里面却相当风雅,楼分三层,层层挂满了花灯,每一盏花灯内卷着一张纸,纸上尽是不同的问题。

    第一层考的是基础,就和现代的填空题一样,出题者会在四书五经又或偏僻游历中选题,在关键字句上空出一块,供答题者提笔作答,且必须答对三题方算通关。

    第二层考的是策论,就时政、农事、民风等问题出题,答题者提出自己的想法与观念,倘若见解独到,获得朝中文官的青睐,或可直接被引入翰林院培养。

    第三层则是真正的文人诗会,每隔半月一次,在傍晚时分举行,诸多文人临时以花、酒、月等风雅之物作诗,邀月倾樽笔墨风流。

    而这一届的大学士性格严肃稳重,要求也极高,接手春日阁后,更是将花灯内的题目尽皆过滤了一遍,提高了不少难度。所幸殷朔没让桥雀闯关,只让他来这露个面,加深一下在大学士心中的印象。

    桥雀乐的咸鱼,神色苍白的轻咳着进酒楼后,一双眼眸流转,满是好奇的看向四周。

    春日阁环绕一圈桌椅,中心被挖空,摇曳着数之不尽的花灯。

    三楼在最高处不易得见,二楼行走的人稀少,唯有一楼人头攒动。

    然而一楼人虽多,却没几个成功闯关,全在满头大汗的嘀嘀咕咕。

    桥雀身着青衣,发束玉冠,饶有兴致的穿梭其中,便听身旁满是磕磕绊绊的声音。

    “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有弗、有弗”

    桥雀顺嘴接话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

    系统动了动眉。

    “大路繁缨一就,次路繁缨七就。圭、圭”

    桥雀啧了声圭璋特,琥璜爵。

    系统侧目。

    “节彼南山,维石岩岩”

    桥雀悠悠道赫赫师尹,民具尔瞻。

    系统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么知道答案

    桥雀随口道都是四书五经里的内容,我上学那会学过,所以还记的一些。

    系统有点迷惑是吗

    你不是都毕业三年了吗

    为什么还记的这么清楚

    桥雀不在意道这些都是必学课程、传统文化,你随便抓个华人,人家都能倒背如流的背给你听,我只是记的一些,算不得优秀。

    系统没了解过他的世界,听了这话顿时被震住,再一思索他之前信手拈来的默背出了解毒药方,不由更是信了几分。

    原来这些都是基操。

    来之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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