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 寒冬的天透着几分刺骨的寒。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廊檐下的青石板上,一声声的只有滴答的声响。

    太子跨着大步,一路往静心湖的方向走去。

    恒亲王如今在月室。

    月室在静心湖的湖中央, 四周是一大片水面, 夏日的时候倒是凉爽, 可到了冬日, 就显得格外的透心凉了。

    王全举着油纸伞跟在身侧,瞧见殿下那半张侧脸,可谓是叫苦不迭。

    刚在合欢殿, 他当真儿是咬着牙, 大着胆子才敢敲出第二声儿的。在玉主子这儿将殿下叫走,今日还是头一遭。

    若是旁人他自然也就罢了,可偏生这人是恒亲王,这大半夜的闯进来, 指不定是什么事呢

    他哆哆嗦嗦的敲出第二下, 好在没过多久殿下倒是出来了, 只是这脸色雨下得有些大, 王全将手中的油纸伞偏过去,大着胆子凑上去瞥了一眼。

    太子殿下这张脸生得自然是让人挪不开眼睛的,此时大半夜地被人叫起来,眉眼往下垂了垂,让人瞧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要说高兴吧,眉眼却是带着戾气,朝前冲的脚步飞快,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爽快。

    可要说不高兴吧,却是又时而笑一下,手指时不时地摩挲着挂在腰间的香囊。

    王全刚特意瞧了一眼, 只瞧见个色,旁的便是半点儿都瞧不清楚了。但见殿下这番欢喜的模样,心中暗暗的猜出几分。

    这香囊指不定是玉主子给送的。

    雨还在下着,静心湖的湖面上泛起阵阵的涟漪。庄牧守在月室门口等着,太子进去的时候,闻到的又是一室的酒气。

    屋子里点着炭盆,倒是不冷,太子褪下斗篷走上前,先在炭盆前烤了烤手“大半夜的自个不睡,倒是跑到我这儿来喝酒。”

    低沉的嗓音里还含着沙哑,月白色的长袍上还带着一股腊梅香“你这个年纪,是该娶王妃了。”

    那修长如玉的手渐暖,倒扣在桌面敲了敲。苦短,他若是有王妃,亦或者是身侧有人伺候,只怕就不会做出半夜硬生生叫人起床这样的糟心事了。

    陈珩没说话,从他进门开始,那双眼睛就一直低垂着没有往他那儿看去。炉子里的水烧开了,他倾下身去拿炉子,玄色的长袖凑上来,袖摆带着一股浓厚的酒气。

    太子的身子往后一靠,闻出那是梅子酿“你若是喜欢喝,改日叫人都搬到你王府去。”

    陈珩坐在黑檀木的长桌旁,正靠着窗。雨下得太大了,乌云遮住了月光,只有一轮残月挂在天穹上,影影绰绰。

    “好啊。”他低下眉眼,那月光从他眉眼间褪去,掩住眉眼间的神色,单手拎起一边的炉子给他沏着茶“明日我就让人都给搬走。”

    茶盏送上来,那一直低垂着的眉眼也渐渐掀开。窗下,那残破的月光像是被人打碎了,一双眼睛漆黑深邃得让人瞧不清楚。

    太子轻笑一声,伸出手接过那茶盏仰头一饮而尽“今日找我什么事”

    这是半夜,再过两个时辰天都要亮了,宫门早就关闭。他这个点出现在这儿,不用多说自然是翻宫墙进来的。

    只是这皇宫里的侍卫再多,却也是拦不住他。

    “找你” 陈珩单手执着酒杯,水蓝色的琉璃盏里梅子香分外的诱人。他靠在背后的窗前,眼神盯着那杯梅子酒仿若出了神。

    找他做什么呢

    他仰起头,看着对面,太子殿下就在他的面前。他身上常年是带着迦南香的,如他这个人的外表,温和,润泽。

    可如今,那抹香味中夹带了一股清淡的甜味,隐隐的,不明显。但一个人的身上有另一个人味道,哪怕是他没经历过,但却也知道做出了怎样的事,才会连着味道都在一起。

    那她呢这样亲密相连的事,她是否也曾与他连着香味都缠绕在了一起。毕竟她在东宫,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成了他兄长的女人。

    “嗯”

    对面之人放下手中的茶盏,陈珩低着头,那一口梅子酒却是怎么咽也咽不下去。其实他没喝酒,浑身的酒气是因为打碎了酒坛,染上了酒香。

    他比谁都清醒。

    抬手将梅子酒倒出了窗外 ,陈珩转过头来笑了一声“刚那茶味道太淡,今日我给你带了一份新茶来。”他倒掉刚煮好的茶水,又重新将茶具烫了烫。

    热水滚了三遍,新茶的茶香才逐渐地袭来。

    他起身,双手执着茶盏恭敬的送上前。太子瞥了一眼他的姿势,接过茶盏闻了闻香“武夷山的大红袍”

    这茶他素来爱喝,只每年的产量少,皇后那儿余下不少,给了太子妃,太子妃又留给了他。此时陈珩带来的罐子中,足足有皇后给的两倍之多。

    眉心拧起,他还没喝,对面人却是一口气闷了“我觉得都一样,倒是你品的出好坏来。”陈珩将空了的茶盏放下来,又道“之前就该给你的,一直没有机会。”

    这茶难寻,冬日里更是价值千金,他素来不爱喝茶,特意去寻自然是给他的。

    太子低头尝了一口,眼中的神色未变“于是就挑个半夜的时候过来给我送茶”眸子中的神色早就冷了下来,他太过敏锐。

    他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察觉到了危险。

    陈珩底下头,轻笑了一声“睡不着罢了。”身子往背后一靠,窗外的月光彻底笼罩乌云之下,陈珩的半张侧脸都在黑暗中,让人瞧不出面上的神色。

    “当年,皇长兄出事,我独自去西北你可知道为何”

    “知道。”轻抿了一口茶,太子将茶盏给放回了桌面上“你主动放弃的”当年,洛家一场大火,连着下扬州的皇太子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国不可一日无太子,适龄的皇子就他们两人。

    当时陛下虽信任陆家,却也十分宠爱舒贵妃,在立谁为太子之间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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