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不知不觉变得轻柔,轻声哄道“无邪真君,来,我抱您回去。”

    薛宁觉得少女的声音软糯甜糍,就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从他耳畔掠过。

    他心中难以自抑地生出一股生理性的厌恶和排斥感。

    他从未见过哪个姑娘家,说话的声音像她这样,仿佛字字句句都带着钩子,会勾人一样。

    平秀把白蛟抱起来,瞧着薛宁面无表情的脸,心说这么好看一张脸,偏生配给一个木头冰块,真是白瞎了这张俊俏面孔。

    她心里骂薛宁,面上却笑兮兮的,柔声道“薛师兄,我那条毯子里织了明王孔雀的金羽,可抵御邪祟,安神助眠,价值不菲,你把我的毯子弄坏了,要怎么赔”

    薛宁倒是敢作敢当,闻言道“折算成灵石,我赔你。”

    平秀却又改口道“那就当作是你为我守夜一个月的报偿吧。”

    言罢,不给薛宁一丝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

    徒留薛宁一人站在竹林中,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拧巴,发酵,偏偏找不到任何发泄的出口。

    接下来一连十余日,平秀都异常忙碌。

    毕竟在她心里,男人乃浮云,修炼才是头等大事。

    她一忙起来,似乎将薛宁完全抛诸脑后,根本不记得还有这号人一样。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

    平秀上午在医修馆中协助王、李两位长老施针,薛宁守在屋外。

    平秀下午到书院上课,薛宁在隔壁给新进的弟子上课。

    平秀晚上去医修馆的藏书阁看书,薛宁就和她隔着一张桌案,她看医书,他看剑谱。

    平秀回精舍睡觉,薛宁就在她屋外打坐这个自然不是薛宁自愿的,但平秀隔三差五,总能用言语激得薛宁上套,等薛宁发现自己上了她的当,为时晚矣。

    一日,薛宁照例和平秀前后脚走进藏书阁,打开他近日在看的剑谱。

    那剑谱是薄石板制成的大开本,每一页石板上都镌刻着宗门剑修前辈留下的剑意。

    薛宁翻开他昨天参悟的那一页,忽然摸到一样绢绸制成的事物,轻软柔滑。

    他用手指摸索将那样事物摸了一遍,隐约辨出那形状有点像是眼罩。他低头,轻嗅指端,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

    和她身上的香味一样。

    薛宁骤然缩了下手指,像被火焰灼到一样。

    他怒意横生,飞快合起剑谱放回桌案,此后再也没有打开过那本剑谱一次。

    薛宁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平秀这样狡猾的女孩儿。

    他活了十七年,人生中所遭遇的女人无非四种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宗主夫人、和他有青梅竹马之谊的师妹、从来都记不住脸的同门师姐妹,最后一种,就是被诛心剑斩杀的女妖。

    而平秀无法被归类。

    她不是那种记不住脸的同门,正相反,她巧舌如簧,狡猾似狐,总能恰到好处地激怒薛宁又全身而退,薛宁想记不住她都难。

    平秀也不是那种需要诛灭的恶妖。

    在薛宁看来,她是有点心术不正,但远远算不上坏人。

    于是薛宁彻底拿她没了办法。

    他陷入难解的迷茫和纠结中,这种状态令他道心动荡,焦躁难安。

    可薛宁一点都不敢在平秀面前展露出来,他不想让平秀发现她竟对自己有这样的影响力。

    虽然说不出原因,但薛宁直觉,若是叫平秀发现这点,他以后的日子一定别想好过。

    所幸,这样的“折磨”很快就结束了。

    平秀的试课期一结束,余安行就告诉薛宁,可以停止对平秀的监视,只要在她离开天元道宗范围时,关注下她的行踪即可。

    薛宁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情绪。

    余安行敏锐地发现了,他大奇道“寒朝,这位平小道友很叫你为难么”

    余安行不止对薛宁有救命之恩,更有抚育教导之情,薛宁视其如父,修行上若遇疑难,偶尔也愿意同这位师伯倾诉。

    薛宁听闻此问,沉默良久,终于忍不住咬牙道“此人,乱我道心”

    余安行双目微睁,差点以为自己听叉了。他坐在案后,认真地端详这个看着长大的弟子。

    他忽然发现,当年那个脏兮兮,目露凶光,胆小又凶悍的小狼崽子已经成人,是个俊秀挺拔的少年郎了。

    余安行不知道薛宁私底下在修无情道,只以为平秀干扰了他的剑道修炼。可那样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要怎样才能搅乱一位剑修的道心

    余安行左思右想,只想出了一个理由这小狼崽子开始慕少艾了。

    可他打量薛宁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又觉得不像。想他当年,第一次对姑娘家动心,可不是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余安行的手指搭在案桌上,轻轻转动白玉鼻烟壶,半晌,清咳一声,犹豫道“寒朝,藏书阁中有万妖录,你不妨去看看关于犬妖和黑寡妇一族的习性记载,或许能够解你所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成年之后,犬妖每年是有固定的发情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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