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三界正派修士, 而你是魔。”寒芝满目讥诮,“何来还字一说。”

    寒芝说得不紧不慢,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傅七却脸色一白,下意识看向师尊。师尊也是这般想的吗?

    她也认为自己与她正邪不两立吗。

    傅七脑子一片空白, 眼中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她失魂落魄的望着师尊清清冷冷的模样,对寒芝的一番话无法反驳。师尊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是该待在昆仑山上, 待在碧霄殿里, 而非与她这样半魔半人的为伍。

    师尊跟她沾上关系,只会毁了师尊。

    傅七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缓缓低下了头, 可呼吸之间, 她却望见师尊倏地甩开了寒芝,翩翩向她跑过来。她紧紧挽着自己的胳膊,生怕把自己弄丢一般, 淡淡的温度从她的指尖传来,将傅七渐渐冰冷的心缓缓温暖过来。

    秋月白义愤填膺地瞪着寒芝,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不管她是魔还是人, 她都是我的徒弟, 不管她身上发生什么, 我都不会抛弃她的!”

    傅七一怔,心尖忽然变得烫烫的。

    秋月白挽紧了傅七的手,一双眼宛若寒霜,“你是不是见不得我们师徒情深,三界无人能及,所以故意来挑拨我们师徒之间的感情?”她一张白净的脸紧紧绷住:“亏你还是我师姐, 你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心思?”

    寒芝被秋月白说得咬紧了牙,她紧紧盯着傅七,差点气笑了,“你们师徒情深?”

    “还三界之内无人能及?”简直笑话!她碧霄跟傅七什么时候是这样出生入死一般的关系了?她碧霄将傅七带回月隐峰后便一直闭关不出,从未管过傅七的死活,现在她竟然好意思这般说?

    傅七浑身一僵,止不住的心虚。她原以为这会是她和师尊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她完全没有没想过师尊竟然会说出来,而且还是当着寒芝仙子的面。眼看师尊就要与寒芝吵起来,傅七赶紧拉住她,“师尊,我们走吧。”

    再说下去,她撒的谎便要被寒芝当众拆穿了。

    傅七心中焦急不已,秋月白心里偷偷地笑,偏偏不肯随了傅七的愿。她往前一迈,颇有些睚眦必较的泼辣劲儿,“我们师徒的感情怎么就不是三界无人能及了?难道师姐你时时刻刻都在暗中注意我的一举一动,所以才对师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

    她表情倏尔变得有些暧昧,语气挑起一抹调戏的意味,“师姐,原来你这么在意我。”

    “平日里你总是表现出一副讨厌我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呢。”

    寒芝气得脸红,她向来光明正大,怎么会偷偷在意碧霄的一举一动?她气得胸口疼,恨不得一剑将碧霄劈成两半,“满口胡言!”

    秋月白不甘示弱:“我怎么就满口胡言了?你心里若是没有鬼,你为什么要脸红?你面对我为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轻轻哼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你怎会愿意跟我一同前往平宁镇?”

    寒芝说不过她,当即就要拔剑,傅七赶紧扶住秋月白,脸色瞬间冷下来,“要动我师尊,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寒芝用力握紧了剑,手背的脉络尤为清晰,“傅七,你别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

    “你敢!”秋月白在傅七背后露出半张脸,“想动我徒儿,先问我愿不愿意。”

    寒芝面若寒霜,手中的剑高高扬起,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刺向秋月白。秋月白一怔,感受着那浓浓的杀意贴着自己的脖颈划过,可寒芝却不是要伤她,而是一剑将偷袭她的魔道人狠狠地钉在了树上。

    秋月白装作心有余悸地回头望去,但凡刚刚寒芝动作稍微慢一点,她便要人头落地了。

    她脸色适时得变得有些微妙,望向寒芝的目光复杂不已。寒芝冷哼一声,手轻轻一扬,流光溢彩的佩剑便重新落入掌心,“要不是看在大师兄的份上,你早就在我手下死了千百回了……”

    “谢谢。”一道轻软的声音生生打断了寒芝。寒芝一怔,抬眼望过去,秋月白抿了抿红唇,脸色有些难堪,“刚刚是我不对。”

    她声若细蚊,但凭寒芝的耳力却依旧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碧霄早已没有先前那股盛气凌人的模样,此刻的她甚至看起来过于柔弱了,脸色苍白,身体紧紧的挨着傅七,看起来像是受惊过度了,身体止不住地轻颤,“师姐你重情重义,是我误会你了。”

    她突然示软倒叫寒芝不好发脾气了。

    寒芝握着剑一言不发,秋月白却向她靠近两步,水盈盈的眼满是愧疚,“是我不该顶撞你,我向师姐你道歉。”她绵绵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望过来,“师姐,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她满脸紧张,寒芝不由得有些恍惚,她有多少年没见过碧霄这副模样了?似乎是自她上山不久,自己与她便因为大师兄变得水火不容,视如仇人。

    寒芝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她斥剑将剩余的魔道人诛杀殆尽后,一个人走在了最前面。

    系统觉得有些古怪,就算宿主再怎么虚弱,也不至于连有人靠近都发现不了啊。它忍不住问道:“宿主,你刚刚真的没有发现那个魔道人靠近你吗?”

    秋月白瞥向系统,眼波流转,“你以为呢。”

    她这么说,系统心里便一下有了答案,“那宿主你继续,我不打扰你了。”

    秋月白轻轻地笑,继续装作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挽着傅七的手,她满脸关心地上下检查傅七的身体,“你有没有受伤?刚刚你同时被那么多人围攻,我都快担心死了。”

    望见傅七掌心的一道伤痕,她瞬间红眼落了泪,“对不起,都是我不争气拖累了你。”

    傅七下意识地将受伤的那只手藏到了身后,“师尊,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我早就习惯了。”

    她说完后,却发现师尊脸上更为心疼。秋月白仰着脸庞看她,眸中泪意朦胧,她轻轻地掰开傅七的掌心,满目的怜惜,“你还这么小,平日里又只待在昆山上,怎么会习惯受伤?”

    秋月白轻轻地将金疮药覆在傅七的手心,又拿出贴身的丝绢,取下头上的丝带轻轻替她包扎好,“若不是为了我,你何至于那么拼命?”

    解开头上丝带的刹那间,三千青丝尽数滑落,柔软的发梢划过傅七肌肤,勾起一股酥酥麻麻的颤意。师尊面颊白皙如雪,五官如诗如画,满身清贵高雅的模样突然变得有些遥不可及。

    傅七怔怔地注视师尊,直到师尊格外柔软的指腹将她唤回现实,她指尖轻轻在她伤口上点点摩挲,傅七便觉得伤口暖呼呼的,一点也不疼了。闻及秋月白的话,傅七眉眼顺从,规矩回道:“保护师尊是徒儿的责任,徒儿义不容辞。”

    傅七终于望见师尊笑起来,她眼中含着泪,眼尾带着一抹多情的红,笑起来时格外惹人心疼,一下子便将她的七魂六魄都勾走。秋月白浅浅一笑,倏地靠近傅七,语气轻软地凑在她耳旁小声说道:“多谢师姐。”

    她滚烫的气息落在耳心,不由自主地勾起一股想入非非的暧昧,那声师姐又轻又软,语气娇糯,几乎喊得傅七的骨子都要酥了了。傅七浑身僵硬,瞬间同手同脚起来,脸颊一片热气,几乎不敢转过头去看师尊的眼睛。

    师尊像极了同门师兄弟们口中那些专门蛊惑正道人士的魔教妖女,一个眼神,一句轻软的话便叫人失了七魂六魄。

    待回过神来后,傅七不由自主地比较,师尊唤她的那声师姐,比唤寒芝仙子时含情脉脉多了。

    这是不是证明,在师尊的心中自己是比寒芝仙子更为重要的。

    寒芝耳力好,听见秋月白那声软软糯糯的师姐后,周身的气势瞬间像结了冰。明明傅七是她的徒弟,她却唤傅七师姐唤得那般软,那般亲昵,简直有违纲常伦理!

    若是叫别人听了去,恐怕会叫人笑掉了大牙。

    寒芝一身冷若冰霜,秋月白笑看她背影,绵绵叫道:“师姐,你走慢一点好不好,我脚疼。”

    寒芝绷着一张脸,不停地在心中训斥碧霄不要脸,她想得入神,全然没有注意到四周的动静。直到一只软若无骨,有些冰凉的小手轻轻按住她的手腕,她倏地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握住对方的胳膊将人扭了一圈压在了身后的树上。

    她抬起眼来,目光锋利,望见的却是碧霄一双含了泪的雾蒙蒙的双眼。

    对方瞬间红了眼圈,却倔强地含着眼泪,努力不使眼泪在她面前落下去。寒芝下意识松开了手,眉头皱得几乎能夹住一只苍蝇,“怎么是你?”

    她下意识去找傅七的身影,可视线所及之处却并没有傅七。她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秋月白身上,秋月白眉尖轻蹙,紧紧地按着胳膊,声音含着微微的哭意,“我本想叫师姐你走慢些,可我叫了好几声你都不应我。”

    说完,她似是因为刚刚被寒芝弄得太疼,光洁的额头一阵冷汗,面色苍白如纸,连说句话都有些困难。寒芝望着她虚弱的模样冷笑一声,“你支开傅七一个人跟着我,就不怕我杀了你?”

    她说话的时候是当真有杀掉碧霄以绝后患的打算的,可她却望见碧霄盈盈笑起来,双眼宛若天上皎皎明月,“师姐不会。”

    寒芝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勾着红唇逼近她,“怎么不会?我先杀了你,再杀了你的好徒弟,让你们师徒二人在去黄泉路的时候也好做个伴。”

    她眼中杀意翻滚,“碧霄,我被你压了太多年,我早就想杀了你了。”

    “还有你那个好徒儿,当年你不顾我们的反对执意要将她留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别的门派是怎么议论你,议论我昆山的?”寒芝倏地将剑架在她雪白的脖颈上,秋月白下意识高高扬起脖子,弯曲成一个漂亮的弧度,脸上终于如寒芝所愿,露出些许害怕的神情。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的轻颤,望着寒芝的眼伤心欲绝,“师姐……”

    这声师姐唤得几乎与刚刚如出一辙,只是相比于唤傅七的那声,此刻她的声音多了些哀切婉转。寒芝突然觉得畅快,这么多年碧霄在她面前哪次不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如今竟然能见到她哭着哀求自己的模样,当真是稀奇。

    秋月白小心翼翼地攀上寒芝握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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