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天他闲着没事在昆仑山下垂钓,忽然间大彻大悟,当即就引动了天雷,要劈他飞升。

    谢眠修为低薄,一道天雷能把他劈成炭,两道天雷能把他劈成灰。

    他把着鱼竿,也懒得跑,眯着眼看天边黑云滚滚,开始思考摆个什么姿势挨劈会死的美观一些。

    他没摆成。

    天雷降落时,他跌进了一个清冷的怀抱里,鼻子撞到对方下巴,又酸又痛,眼底立刻泛起生理性的泪光。

    谢眠抽了抽鼻子,闻到了淡淡的冷香,他听着那轰隆的雷鸣像是离了很远,慢吞吞地抬起头来,和一道清洌冷淡的视线对上了。

    大概是见他眼底缀着水光,男人眸光微动,抬手轻轻地在他眼角碰了碰,低声“别怕。”

    谢眠一颗凡心登时扑通扑通跳快了几下。

    他微微仰头看着男人,呼吸有些紧,想说他不是怕,他只是

    一见钟情。

    后来谢眠才知道这位是天界帝君,名叫晏陵,路过昆仑时见他傻不愣登地站着挨劈,遂顺手救了他一把。

    他一路跟着晏陵,一路念念叨叨,讲了许多琐碎小事,从他昨天吃了个很酸的桃子,到今天钓了十二只虾,一直念到爬上昆仑之巅,见到了云雾缭绕的天界入口。

    传说昆仑山是连通人间和天界的路,这话果然不假。

    眼见的晏陵就要穿过结界,谢眠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袖子,终于说出了一路上真正想说的话“晏帝君,我们凡间,最讲究救命之恩以身相报。”

    他含蓄地问“你看我可不可以那个嗯,报个恩”

    手里的袖子沉而冰凉,边缘处绣着暗金色的海浪纹,谢眠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认真地等着回复。

    等了许久,才听见晏陵开口。

    像覆冰裹雪,又低又寒“可。”

    端的是惜字如金。

    谢眠睡醒时天已大亮。

    屋里寂静无声,晏陵不在。他懒懒地睁开眼,光影交错间,还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身上酸软不堪,谢眠扑腾了一会,艰难地坐起身来。

    被子随他动作滑落到腰间,谢眠低头,看见满身痕迹,眉头抽了抽,在心里将罪魁祸首揍了十八遍,才伸手勾来床头干净的衣衫披上,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昨晚。

    这场巫山云雨,是个意外。

    谢眠昨晚是来找晏陵谈和离的。

    他当年飞升时抗不住雷劫,被晏陵揽在怀里救了一救,怦然心动一见钟情。

    于是追着晏陵合了籍,又顶着个有名无实的道侣身份,锲而不舍地缠了晏陵许久。

    可惜各种办法用尽,还是没能哄得晏陵碰他一下。

    谢眠守过了百年清白,幡然醒悟,晏陵修的,原是断情绝爱的无情道,那颗又冷又硬的石头心,他敲不碎也捂不热。

    这不是他能搞得动的人。

    那既然是他先求的合籍,便也由他来提结束吧。

    恰逢瀛洲仙使将至,瀛洲神女想与帝君联姻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谢眠便干脆捡了这理由,光明正大地来试探分手。

    本以为晏陵会立刻同意,谁知他翻来覆去问了半天,晏陵都只神情淡淡一言不发,看不出是个什么意思,谢眠皱眉,想到各种真假难辨的传言,莫名有点不痛快。

    他口干舌燥,闭了嘴,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问题就出在这里。

    晏陵屋里这茶壶,装着的不是茶,是酒。

    而谢眠向来是个三杯倒。

    那酒入口绵软清甜,没什么酒味,很像谢眠平时喝惯了的灵果汁,他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好喝,忍不住就多灌了几杯,结果过了一会后劲上涌他整个人都傻了。

    再后来就

    谢眠将脑海里那些不忍直视的画面拍散,翻身下榻,动作太大牵扯得后腰一阵麻,他僵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在屋里慢吞吞地踱着步。

    越想越觉得气不顺,又觉得很费解。

    晏陵这是什么意思

    忍了百年不公开他的身份也不肯碰他,偏偏在昨晚,在他提了和离之后,把他睡了一觉醒来还不见人

    是吃错药了还是喝假酒了

    又或者是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终于敲开晏陵那颗石头心了

    谢眠想到这里,唇角不自觉翘起,但旋即视线飘到不远处书案上堆成小山似的画轴上,又突然顿住。

    他昨晚来时,似乎并没有看到这些

    谢眠走到书案前,有一卷画轴没放好,掉在一旁,系绳松了,散开了一点,露出一抹赤色。

    前几日闲聊八卦时青衣小仙的那一句“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悄然浮现,他盯着那赤色许久,把手背在身后,若无其事地朝画卷吹了口气,带了些灵力。

    画卷被吹得骨碌碌展开,缓缓露出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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