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没法儿说话。

    鲜血的味道很重,他有点想吐,又因为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杀人了

    他怎么可以杀人呢

    楚迟砚没听到回答,因为他穿的是黑色的袍子所以有血也看不太出来。

    但他的手上沾的有,小皇帝的手上也沾的有。

    他过去攥住沈眠的手腕,眼里有痛心的神色“我问你,你是想杀我吗”

    沈眠觉得楚迟砚的靠近带给他很大压力,他全身都在发抖,看着楚迟砚和自己手上的血也觉得鲜红刺目。

    他哭着“我说了让、让你走开的,是你不听”

    “所以你就想杀我”楚迟砚打断他“已经恶心到不想被我触碰,而想杀我吗”

    沈眠被他逼得后退,但又被拉回来,楚迟砚的眼神近乎狠戾,他冷笑着“刺那里我怎么能死呢,你要刺这里”

    说着,直接就着沈眠的手,又刺了一刀在他的心脏位置。

    楚迟砚用的力气比沈眠大,这一下刺得深,血一下就出来了,沈眠愣住,反应过来想把手抽出来但楚迟砚却死死摁住他“不要怕,再用点力刺进去我就能死了,只要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纠缠你了陛下,你不开心”

    沈眠摇头“不不”

    楚迟砚却像丝毫没有感觉似的,反倒自己走近了几分,让那刀cha得更深,他笑着,眼里却没多少暖意“我给你这次机会,也是你唯一的一次。”

    “过了这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杀我。”他嗓音沙哑,带着冷意“要么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你这辈子都没办法摆脱我,只要我活着,你就永远都是我的。”

    沈眠早就被吓坏了,哪里还管楚迟砚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杀人。

    杀人,那是犯法的。

    他哭得厉害,一直在摇头“我、我不要对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你不该亲我的,我、我只是想让你走开”

    “我不杀人,我、我不要杀人”

    沈眠哭得伤伤心心,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明明是楚迟砚先犯了错误来纠缠他,到头来还要让他道歉。

    楚迟砚看小皇帝吓得脸色都白了,闷哼一声把刀抽出,哐当一声,沈眠也把刀扔在了地上。

    “呜”沈眠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把锃亮的刀上现在都是血,他不敢看。

    就像在彰显他的恶行一般。

    楚迟砚去把他搂进怀里,将沈眠的头压在自己胸口,拍着人的背哄着“没事,没事,不怕,没事了。”

    不管楚迟砚是做了多混账的事情,但现在沈眠一件事儿都想不起来了,他害怕,身上都没有什么力气,被抱着就被抱着,还真埋在楚迟砚身上哭了一会儿。

    他真的好怕,急于寻找一个依靠。

    楚迟砚乐意之至,耐心的哄了会儿人,看时间差不多了,便道“陛下,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死的对吗”

    虽然吃了点苦头,但沈眠为他担心的样子真的太稀罕了。

    他太喜欢了。

    以前没这样的机会,他也不是很在意,但没想到被人惦记着,竟是件这么好的事。

    有些新奇,又有点惊喜。

    像是发现了一个宝藏。

    沈眠现在也缓了过来,他感觉丢脸又无用。

    丢脸的是他,没用的也是他。

    甚至有种冥冥之中又被这人耍了的感觉,但有人还会自己把自己刺伤吗

    楚迟砚会不会是这样的心机狗

    他抬起头,脸色已经冷了下去,但毕竟这狗逼还受了伤,他不好再说出什么恶言,只道“我让人去给你找大夫。”

    小皇帝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楚迟砚可不满意了,把沈眠拉回去,摸了摸他的脸蛋儿,道“怎么了,我又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

    “陛下是不是还没刺尽兴”

    他作势又要去拿地上那把匕首,沈眠急的“你干什么”

    楚迟砚“你不高兴。”

    沈眠突然觉得又气又无语“你觉得我该高兴我有什么好高兴的我给你找大夫有什么不对你是不是就是想死”

    他说着说着又要哭“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想让我愧疚一辈子我告诉你,你休想”

    “不是,”楚迟砚帮他擦眼泪,笑道“陛下别哭,我不去捡了。”

    沈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很有几分可爱。

    楚迟砚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道“我有点痛,啧,真是痛的很。”

    沈眠心想痛死你算了,但又怕楚迟砚真的出点什么事,毕竟人都是肉长的,他再怎么是主角,那也不是神仙。

    “那、我去找大夫。”

    楚迟砚“你让别人去,我不想你离开。”

    “你一走我就觉得痛得要死。”

    沈眠“”

    他带着楚迟砚去床上躺着,然后叫了一个人去请大夫来看。

    房里只剩他们两个,楚迟砚在床上躺着,沈眠就在隔得老远的椅子里坐着。

    一晚上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可恶

    楚迟砚观赏着小皇帝气鼓鼓的腮帮子,对自己今晚上的行为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连他都没想到。

    要是那一刻沈眠真的想杀他,那他可能真的没命了。

    不过小皇帝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胆小又心软。

    因为自信,所以有恃无恐。

    “陛下。”

    沈眠猛地一回头,有点怒气冲冲的,但看在楚迟砚是个伤员的份上还是算了“你不要说话,我不想听。”

    “我”

    沈眠“你再说我就走了。”

    楚迟砚“”

    大夫很快就来了,来的还有楚予闻。

    他一进来首先就看到了沈眠手上的血,皱眉“怎么了,哪儿受伤了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我看都不想活了”

    沈眠拉住他“这不是我的血。”

    楚予闻一愣“不是你的”

    沈眠点头。

    他这才将视线转到了床上的楚迟砚身上,冷冷的“大侄子深更半夜不睡觉,又来搞夜袭”

    “就这么惦记你婶婶”

    楚迟砚也毫不示弱“大半夜的,我老婆孩子在这儿,皇叔让我上哪儿去”

    楚予闻“”

    大夫已经上手,拔了一会儿脉以后,道“老爷身体强劲,内力浑厚,这点小伤,只需修养几日便好。”

    楚予闻嘲笑道“雷声大雨点小,干嘛非要大夫跑一趟”

    沈眠听到是小伤,看样子没大碍,倒松了一口气。

    至少他不欠楚迟砚的。

    “小伤”楚迟砚脸色冷了下来,看着那大夫,阴测测地“大夫,你怕是年纪大了,你确定我这个只是小伤”

    大夫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然后又赶紧给他诊脉看伤口,楚迟砚淡淡的“是小伤吗”

    那大夫吓得一哆嗦“啊,刚、刚才老夫没弄清楚,这位老爷气血不足,肾虚亏损过度,那一刀位置刁钻,伤及了五脏六腑,恐、恐怕”

    “咳咳”

    “恐怕需要好好照料静养,保持心情愉悦,切不可发怒上火。”

    沈眠“”

    “这么、严重吗”

    大夫昧着良心说了大实话“是啊,极为严重。”

    楚予闻半天不搭腔,拍了拍沈眠的肩膀“今天太晚了,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不要累着我宝贝儿子。”

    楚迟砚“”

    沈眠心不在焉,也没怎么注意到楚予闻的用词,但他折腾了这么久,确实是有点累了,便点点头“好。”

    楚迟砚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但很可惜,沈眠压根儿没朝他那边看过。

    人一走,房里的气氛就冷了下来。

    楚予闻“你先下去吧。”

    大夫早已满头大汗“是。”

    房间里只剩下二楚。

    “大侄子身体这么虚,可真要好好补补。”

    这点伤对楚迟砚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他理了理衣领坐起来,沾着血的脸上看着比楚迟砚还要邪肆几分,勾了勾唇“皇叔有心了。”

    楚迟砚皮笑肉不笑“对沈眠使苦肉计,你也真是够可以的。”

    “再可以也比不过皇叔,”楚迟砚道“认孙子当儿子。”

    楚予闻没再说话。

    这狗东西唯一的优势,大概就只有沈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种。

    妈的,越想越气,是谁的不好,偏偏就是这狗东西的

    -

    沈眠一晚上都没睡好,梦到的都是楚迟砚满身是血的画面。

    太可怕了。

    他收拾了一下起床,然后去吃早饭。

    楚予闻早就在等他了,楚迟砚“伤重”不能下地,所以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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