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瞧清,又不是真形容丑陋如张将军,总得找个机会看看啊。

    虽说留下听张将军禀告也着实不妥,有僭越之嫌,可这和他离开的损失比起来,实在不足道。

    齐景偷看一眼面无表情的萧绥。

    莫非是玩欲擒故纵可楚王不吃这套啊。楚王为官多年,见惯了使这伎俩的,早腻了,厌了,烦了,他要是敢和萧绥玩这一套,岂不是彻底惹毛了萧绥

    毕竟萧绥最恨的就是自作聪明洋洋得意之人。

    齐景这会儿竟有些恨铁不成钢起来。他就是说他先退下在门口等着也好啊,话说那么死,逼他自己,也逼楚王,楚王又最恨软逼迫。

    他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太不像话了。

    他频频往后看,见谢珉居然走那么快,眨眼都到门口了,才惊觉他真不是玩欲擒故纵那套,他是真要走。

    他居然是玩儿真的。

    张将军也是个人精,意识到气氛不对,选择了闭嘴,心下却暗惊,这小倌竟能牵动两位天潢贵胄的情绪,光这点,就已非常人。

    萧绥漆黑的眼像一汪深潭,道“为何”

    谢珉半个身子已踏出去,闻言脚步一顿,转身面对萧绥,恭敬地朝他作揖,温顺地说“因为不是楚王想见草民。”

    齐景呆了呆,这才猛地想起,是他假传楚王旨意,让谢珉进来的,萧绥至始至终,可都没说要见谢珉。

    那两声不容置喙的“不见”,谢珉不知道,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萧绥进来,也只是因为自己派人去请他下棋,又称张将军有事禀告。

    萧绥在踏进门前,是不知道谢珉在屋里的。

    是他促使了这二人被迫见面,但萧绥其实没说要见。

    萧绥没第一时间赶谢珉走,说不准是顾及他的面子,毕竟是他叫人进来的。

    那把伞,理解为对这小倌的赏识,也不为过。

    毕竟楚王爱才惜才,不论出身。

    但也仅此而已,他还能纡尊降贵,改了前言

    张将军没说正事前,谢珉留下无所谓。

    若说了,仍无动于衷,便是强留,是不懂规矩。

    因为萧绥从没让他留。

    齐景一品又太不对,萧绥都出言调侃了,不说默认他留下,想赶他走的意思肯定没有。

    可在他理解是这样,他都和萧绥认识十余年了,在谢珉那里,他又不清楚萧绥是何为人,想不想见他,自己走,方才是识趣。

    不是欲擒故纵,只是识趣。

    楚王最喜欢识趣的人。

    一阵漫长的沉默。

    萧绥收回视线,低头拨弄着棋盘上的棋子。之前张将军和齐景下到一半,并未来得及收。

    他道“这棋子这般乱,也没个人收。”

    齐景满脸惊愕,张将军亦是浑身一震。

    世子的属下怕楚王责罚,就要上去收,齐景拼命瞪他,他这才看了一眼门口的谢珉,反应过来,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半口气也不敢喘。

    楚王一颗颗地收着,收得很快,玉石做的棋子被扔进棋盅,发出悦耳的一声响,像在计数。

    似是收完了,就再也不见。

    谢珉本来还低着头,一脸温顺乖巧,听到萧绥的话和棋子掉落的声音,忽然就斜眉微挑,无声笑,提着衣服下摆,怎么快步走出去的,就怎么快步走了回来,立在萧绥跟前,伸手抱住了那只有楚王印记的棋盅。

    楚王答应见他。

    但怕丢面儿,不指名道姓。

    他不懂转身离去,或是懂了不愿留,也有旁人来收。

    也不说要见。

    因为有言在先,一言九鼎。

    但就是见,答应见他。

    萧绥抬眼看他,似笑非笑。

    他没说,“我可没说是你”,让谢珉难堪,就好像谢珉也没故意端着,慢腾腾地走过来。

    当然谢珉如果故意端着,慢腾腾地走过来,他也一定会说,“我可没说是你”。

    谢珉毫无准备看清了萧绥的脸,要扔进棋盅里的棋子轻轻掉回了棋桌上。

    萧绥盯着那颗棋子看了一瞬,道“张将军,你可以继续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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