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权势带来的弥足而深的压迫感。

    更何况他不上朝时,总穿一身毫无人情味的玄衣,上头最多用金丝绣些暗纹。是尊贵无匹,却叫人半点不敢生出亲近之意。久而久之,敬畏在增长,忌惮也悄然滋生。

    齐景笑过他,说他不到三十,活的像个小老头,半点没生趣,甚至打赌他穿身风流多情的衣袍,换个神情,都不肖和人眉目传情,都能抱得各路美人归,楚王却说,衣着能为他挡掉很多不必要的人和事。

    态度摆高一些,旁人有点鸡毛蒜皮的事,就不会第一时间求到他这儿,让他帮着解决。有大事求过来,也多半谨小慎微,带了筹码,思路清晰地讲,为他节省时间。他有自己的事要忙,即使不忙,下下棋,打打猎,也好过旁人插手,将他的生活填满。

    是以楚王这会儿刚回府,却有功夫和世子下棋。

    他早将该做的做完了,又不为琐事所烦。

    齐景总羡慕他,他只是个世子,还未在朝中谋得个一官半职,就每天忙得晕头转向,也不知道在忙些个什么,萧绥这个日理万机的王,倒整天像个闲云野鹤,还有工夫倒腾下王府山石布局,和南边来的精工巧匠研讨下窗棂图案造诣。

    所以楚王开玩笑说他老,齐景打心底竟有几分赞同,这哪像个二十七岁的,他太爷都六七十了,还偷丫鬟呢,楚王活的比他太爷还不动如山,成天一副红尘看破洞悉淡然的表情,说话又让人捉摸不透,身边那么多年,连个伺候的都没有,他兄长二十七岁的时候,孩子都能围着他叫他爹了,抱都抱不过来,和他兄长比起来,楚王可就寒碜了。

    这么些年,自恃相貌胆大包天向他投怀送抱的也不是没有,偏偏楚王还能坐怀不乱,面无表情谢绝,甚至将之无情处置。

    柳下惠无疑。

    齐景甚至暗中怀疑他有问题,却也顾及着兄弟颜面,并未宣之于口。只能在某日偶然窥见那物时,心道一声暴殄天物,不若长在他自己身上。

    齐景回过神来时,棋盘上自己已经四面楚歌,他心道萧绥还真半点不给面子。楚王只开局让子,过程不放水,他一贯知道的,是他走神了。

    齐景哀叹,刚要认输再来,属下进来通报“俞叔回来了。”

    “不下了,”这话是同齐景说的,萧绥边收棋子边吩咐,“让他到书房见我。”

    属下道“是。”

    齐景见属下不动,道“都说是了,还不快下去杵这儿干嘛”

    属下欲言又止“俞叔还带了个人回来,那人扬言要见楚王。”

    萧绥收棋子的动作微滞了一下,继续收。

    齐景问“俞叔带回来的谁啊”

    “不知道,正在盘查,不是自己人。”

    “不是自己人”齐景皱眉,“俞叔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府上带啊。”

    萧绥忽然道“那个小倌。”

    “啊哪个”齐景明白是谁,皱着的眉瞬间松开,笑道,“原来是他啊”

    他还记得之前马车上,楚王说那小倌勾引他,转眼他就求到了府上,说要见楚王,竟是所言非虚,真是聪明绝顶,来找楚王救命。

    可惜他求错了人,偏求上了滴水不进的楚王,他要是有眼力介儿来求他,他向来怜香惜玉,指不定心情好,就保上一保,虽说让他毫发无伤难,但打一顿板子将他发落出去了结此事,还是能的。

    齐景笑问“见不见”

    若是旁人越过他看上旁人,他定是要叫他好看的,可这人是他好兄弟,齐景一向不服旁人,只服楚王,听说那人瞧上了楚王,一时只觉理所应当,满脑子只剩捉弄的想法。

    萧绥道“不见。”

    “喂,不要这样吧那小东西多有趣啊,还漂亮我好些年没见过这样的了姑且放他进来,听听他怎么说,若是烦了,再将他赶出去也不迟啊”

    萧绥将收完的黑色棋盅撂下“不见。”

    齐景一脸沮丧,却也不再劝,萧绥一言九鼎,说不见就不见,向来没半点回旋的余地。

    属下迟疑道“那我赶他走”

    齐景小声嘀咕“难得遇到个这么聪明的,还被你赶走了。”

    萧绥忽然问“你觉得他聪明”

    “嗯”齐景一愣,这还不聪明吗

    萧绥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他淡道“没说赶他走,只是不见。”

    “啊”齐景呆住,“你不见,不就是赶他走吗”

    萧绥冷道“叫他在院子里站着,谁也别管。他动一下,说半句废话,直接让他滚。站满两个时辰,放他走。”

    属下迷迷糊糊下去执行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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