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珉掐人中的手微松了松,竟是个恶人。

    他在救他,他却反咬他一口。

    谢珉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但显然,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这是古代,朝代未知,手边是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将死之人,外面小厮就要进来。

    他需要一个合理化的身份,方便他短期应对,思索脱身之法。

    谢珉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大学学的是历史,知晓部分朝代百姓有身份凭证,类似于今天的身份证,朝代越晚越精细越难伪造,看屋内陈设,布料染色技术已广泛运用,桌子边是椅子凳子,而非跪地的席子,这人又说的是白话,朝代绝不会早,至少在魏晋南北朝以后,身份凭证说不定普及了,自己并无凭证,来路不明,长相又和身前这人一模一样,如果被人发现,只有抓送官府刑讯审问被当成异端杀死这一个结局。

    而这人刚好快死了。

    自己可以取而代之。

    只是尸体有点难以处理。

    这个顾虑冒出来的一瞬间,谢珉感受到了人为求生的本能邪恶,但他别无选择,也管不了那么多。

    没人比他更想好好活着,谁若是威胁了他的生命

    背后人沉默,那人开始慌了,他深知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急道“你、你答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就”

    他的嘴再次被捂住,这次捂得更深,没半点迟疑,他惶悚地怀疑这人要悄无声息闷杀自己。

    “聋了吗我进来了啊”外面小厮不耐烦道。

    谢珉佯咳了咳,虚弱道“帮我放在门边。”

    “早说不就完事儿了”

    那声和以往并无不同,甚至少了分强撑的硬气和尖锐,听起来顺耳了许多,小厮并未察觉异样,粗鲁地将手中盅撂下,转身下楼。

    一直等小厮的脚步声消失,谢珉才稍稍松开他。

    那人脸上浮现一丝异样的神采,将他被病魔折磨的憔悴形容点亮,似是回光返照。

    “不是要叫你叫,”谢珉心下生厌,丢开他,笑了起来,“看看是我杀你取而代之快,还是他们来得快。”

    那人瞪大眼睛,又气又怕,浑身发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这人的歹毒,语气渐弱,道“我我快死了,你要用我的身份,所以你得帮我”

    “为什么”

    他满脸难以置信“因为你需要我”

    谢珉觉得他蠢得可爱,这世间竟有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也处境窘迫,却半点不去适应,保留着令自己受罪的天真,行将就木,可歌可泣。

    “为为什么不说话”他发现他怕极了这人的沉默,这人的眼睛像京城严冬的湖,深不见底,砭人肌骨。

    谢珉倾身,道“明确一下,我需要的是你的身份,不是你。契约之所以有效力,是因为契约双方实力不分伯仲,或者有第三方碾压式权威维护,很显然,都不成立。片面强调付出,而忽略对方损失的行为,也不可取。”

    “你在说什么”

    谢珉暗道自己糊涂了,和个天真的古人白费唇舌。

    “你不用懂,你只需知道,你死了后,我就算鸠占鹊巢不帮你,也不会有任何惩罚。”

    那人一点点瞪大眼睛,呼吸急促,他在这人轻描淡写的话里,终于感觉到了现实的残忍。

    他说得没错。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是块濒临馊臭的令人直皱眉的廉价鱼肉,他的确没有和他叫板的资格,更别说威胁。

    他的脸色迅速灰败下来。

    一阵弥长的沉默,他伸出僵硬的指,拉了拉谢珉的衣角,声如蚊呐“求你”

    “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谢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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