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串着几十把钥匙的钥匙串,在里面取出一把开了门前的锁后,看见容话已经不在门口,而是站在了软椅前。谨慎的关好门顺带用钥匙上了锁,提着医药箱,脸上挤着笑走过去“我先为您包扎伤口。”

    容话摇头拒绝了伥鬼的提议,拉开毛毯,露出底下的盛琼楼,“他很严重。”

    伥鬼往下方瞅了一眼,干巴巴的狐狸脸顿时变得有些说不出来,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成的兽医。但他这话可不敢说出来,蹲下来在这只兔子身上认真的看了两眼,二话没说开了医药箱,手法熟练的在盛琼楼的前爪上抹药缠带,随后又拿出纱布上药依次贴好其他部位的伤,这才算做完。

    等伥鬼换好后,容话迫不及待的问“他怎么样”

    伥鬼答“被人伤的不轻,失血过多。不算致命,但要彻底养好还是要花上一些时间。”

    容话捏紧的掌心总算松开,伥鬼又抹好另一副药后对他说,“您额头的伤口看起来也不太好,要多多注意啊。”

    说着便一手撩开容话的刘海,又给容话的额头上重新缠上了绷带。事情做完,伥鬼不敢在卧室里久待,提着药箱快步往外走,说“我就在门外守着,您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

    门被关上,熟悉的落锁声接踵而至。

    容话看上去还算平静,重新替盛琼楼盖好毛毯时,发现对方体温低的吓人。他摸了摸毯子一角,里面也是凉的,让他没来由的联想到辛夷谷里的大雨,打在身上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么凉。

    他轻手轻脚的把盛琼楼抱出来,放进没有染上污迹的臂膀里,将身体里的体温传到对方的身上。

    容话靠坐在床脚,一抬头,便看见了不远处正对着他的一面落地镜。

    那里面照出的人双眼无神,头发凌乱,满身狼狈。面色苍白的仿佛被抽尽了血,只剩下一副躯壳,神情间是一派说不出的颓废和病气。看着不像个鲜活的人,而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躬着身体,抱着怀里的的白兔静坐一夜。

    那些伤药起了作用,盛琼楼醒过来的时候就赶紧沉重的身体轻松了不少。容话察觉到手臂里的动静,他抬了抬发麻的手,盛琼楼从他臂弯里钻出来,跳到他面前。眼皮不像昨天那样一直打架,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一人一兔沉默对视了半分钟,容话滚了滚喉想说点什么,盛琼楼率先出了声“我没想过他会死。”

    到嘴边的字眼好似失去了力道,容话唇线微抿着。

    “稜岁在火里杀了他,那个时候,我杀了戒刀的父母给他续命,他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戒刀处心积虑想杀的是我,他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盛琼楼的嗓音暗哑,“但我还活着,他死了。”

    容话头微垂着,眼里的情绪被遮挡,“你是他亲弟弟,他要保护你。”

    盛琼楼闻言,声音却在一瞬间变得刺耳起来,“我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妖,世人闻我名皆惧我三分而他就是个哭包怂货,弱的能被人轻易揉捏在掌心里翻不了身他凭的什么保护我他懦弱的连他自己都保护不了,他是吃了什么样的迷魂药被蒙晕了头要来保护我”

    他说到这里,眼睛里竟慢慢显出狰狞的恶红,“我琼楼,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他竭力作出的一幅凶恶毕露的模样,在此刻看起来却像是摇摇欲坠的保护壳,稍不注意捅破,露出来的就是湿漉漉的哀意。那是脆弱无助的盛琼楼,失去哥哥的大白兔。

    容话手扶着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安慰的,伤苦的,愤怒的,一个字都不。

    好半晌,他掀起眼帘看着将面前地毯不知什么时候撕扯着残片的盛琼楼,慢声说“他就是这样。”

    也不知道他附和的是那一句,但盛琼楼听后瞳孔里却变得黯然失色。又是片刻的沉寂之后,他找回了几分思绪,“我早在给他换命之后,就抹了他那段记忆,但他却突然记了起来。”

    按照盛玉宇善良的性格,如果早知道自己的寿命是用别人的寿命换下来的,恐怕早就满怀一腔愧疚一刀了结了自己,再去地底下向那对无辜惨死的人赎罪,请求宽恕,怎么可能还会安然无恙的度过这十四年

    而盛琼楼深知这一点,所以下手前用了十分的力道。他敢保证,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在盛玉宇面前提及,盛玉宇自己也绝对不会想起这件事。

    这样那日在戒刀的刀下死的,就会是他盛琼楼,而不是他胆小的爱哭鬼哥哥。

    天意作人,当着盛琼楼的面,让那柄刀将他剖膛破腹。

    盛琼楼怎能不恨他不但恨戒刀,而且还恨那动了盛玉宇记忆手脚的人

    容话却在听完后如坠冰窖。他视线涣散的看着盛琼楼,不知道什么时候捏紧拳的手,被指甲的力道划破,有血珠从中蔓延下,滴落到地毯上。

    盛琼楼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他看向那气味飘来的地方,心头一跳。

    “是我害了他”容话胸口寒凉一片,“是我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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