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拐杖拍了拍青柏的脸,“谁让你要呢。”

    他的最爱在他眼前,遍体鳞伤,生死不明。

    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容话心似针扎,泪意止不住的从他双眼里滚下,就在这一刻,他的眼眸里忽然涌现出一副画面

    慕别陷进血海里,漆黑的发变成银白,精致的面容被血侵蚀,骨肉破碎,腐烂腐朽,沉入血海最底端。

    凛风刮开窗,容话哭着醒来,脸颊上全是泪。

    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下意识的摸出手机拨通慕别的电话,他低头,狐狸的画卷摊开在他身前,下巴上的泪滴在画上,印出一滩水迹。

    “救他。”

    有声音直击容话的心房,容话听清了,这是梦里青柏的声音。

    下方的床铺猛地传来声响,霆息下床到了地上。

    “霆息。”容话喊道。

    霆息拿过一旁的衣服快速的穿上,“我都看见了。”

    他背对着容话,容话看不清他脸上此刻的表情,“乡长,我要他偿命。”

    他说完,从窗户一跃而下。

    趴在枕头上睡的正熟的盛玉宇被惊动,呓语道“话话怎么了”

    “没事。”容话拍了拍盛玉宇的身体以作安抚,“你赶快睡。”

    盛玉宇放下心,翻了个身后鼾声绵长。

    容话随手拿过一件毛衣外套披在身上,追上霆息。下楼时正巧撞上去厕所回来的慕地野,慕地野惊讶的看着他“容小哥哥,你这么晚上哪儿去”

    容话脑子里飞快的转动,一把攀过慕地野的肩膀就往屋外跑,“喂喂,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别嚷。”容话抽吸着鼻子,“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肯定知道这个村子不对劲,我现在不方便跟你解释这么多,但是我想请你帮个忙,救一个人。”

    慕地野打着哈哈,“容小哥哥这大晚上你别说梦话啊,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容话淡淡瞥了一眼慕地野,慕地野脸上的笑逐渐僵硬,容话道“霆息去乡长家了,我们去找他。”

    “不对啊。”慕地野明白自己瞒不下去了,不再遮掩,指着路道“乡长家不是这个方向。”

    晚上黑灯瞎火,根本看不清方向,容话骤然停步,“走错了”

    “是啊。”慕地野在吊脚楼下转了个圈,“乡长家应该是这个方”

    几簇灯光从吊脚楼的另一侧绕着过来,沉重的脚步声随之而来,容话和慕地野同时打开手机照明,乡长一手提着煤油灯一手杵着拐杖在拐角处看着他们。

    “我说过,晚上九点之后不准出门”乡长严词厉色。

    “那您老这么晚了在我们吊脚楼下干什么”慕地野用照明上下打量乡长,“监视”

    窸窣的声响从乡长背后传出,容话照远了灯,看见十多个青壮年手里正捧着一麻袋的东西,躬身在楼脚的边缘撒着什么。

    乡长斜了一眼身后,说“乡中多虫蚁,撒一些驱虫粉。”

    “偏要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撒。”慕地野显然也意识到不对劲,走上前去,“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灵粉灵药,能让您老不辞劳苦的半夜也要给我们撒上。”

    乡长拐杖重重在地上一踱,“杀了他们。”

    慕地野脚步一停,撒粉的人纷纷放下手中的麻袋,聚在了乡身前。

    “这什么展开”慕地野惊了,“一言不合就杀人,你们活在奴隶封建社会吗”

    乡长冷声道“你们迟早得死,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十多个人一涌而上,慕地野连连后退,却看见他后面的容话不退反进,“容小哥哥你疯了跑啊”

    容话一拳砸向首当其中的来人,那人被他砸的脸部变形,却没有一点难受的表情。容话知道自己打的不是人,也不再留余力,一个过肩摔把这人用力的摔向人群,接连压倒三四人。

    “卧槽。”慕地野盯着容话弱不禁风的背影,就差鼓掌了,“这身手,深藏不露啊”

    不到两分钟,一堆人高马大的青壮年全被容话撂倒在地,半晌没个动静。容话直逼躲到墙角的乡长,嘶哑着嗓说“解开关着游殊的东西,把游殊放出来”

    乡长后背贴墙,闻言瞪大眼,试图混淆视听,“你再说什么,我老头子听不懂”

    “青柏,游殊”容话按住乡长的肩膀,愤怒道“别再装了”

    肩骨被捏的咯吱作响,乡长五官皱起,从衣服的夹层里摸出一道黄符篆,吃痛道“帖在镇压游殊的水下,他会被放出来。”

    容话要去拿,乡长的手却往后一偏,“你可想好了,那是只狐妖妖性难泯,他跑出来一点会伺机寻仇”

    容话寒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乡长握着符篆的手一僵,一道黑影从他们上空掠过,符篆被夺走。

    “谁”容话仰头。

    千面浮在空中,两指捻着符篆,黄色的面具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又见面了。”

    乡长乘机从容话手下逃脱,慕地野手疾眼快的抓住他,“我干不赢那群壮的,还抓不了你这个老的吗安分点”

    “我不认识你。”容话低头咳嗽,“把东西还给我。”

    “想要”千面朝容话扬了扬手里的符篆,“来找我拿啊。”

    他说完便调转身形朝着一个方向飞去,容话不疑有他,紧接着追上。

    “容小哥哥,你当心啊”慕地野喊道,手底下的乡长又开始不老实。

    他用力按住乡长的手,“我劝您老还是老实点,别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给自己留情面”

    乡长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慕地野没理他,扯着嗓子对着吊脚楼高喊几声,想喊几个人下楼来帮忙,喊完等了大概半分钟,却没听到一点回音。都睡得这么死他正狐疑的想着,乡长得逞道“他们醒不过来的”

    倒在地上的青壮年陆陆续续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慕地野的方向走来,慕地野心里警铃大作,对着容话前不久跑开的方向求救道“容话小哥哥快回来啊救命”

    一脚踢向慕地野的膝窝上,他猝不及防倒在地上,赶忙翻出一堆符纸和桃木剑,坐在地上对包围着他的人恐吓道“我乃慕家第八代家主慕天驰之弟慕地野,你们敢过来,今晚我一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乡长重新占据上风,剜了慕地野一眼,“杀了他。”

    桃木剑被打飞,符纸被踩的七零八落,慕地野正心说今天自己恐怕得栽在这里了,一把漆黑的大刀从半空旋过,将围在他身边人的头颅依次斩下,失去头颅没了生息,十多个人轰然倒地,密密麻麻的蛊虫从被砍下的颈缝里爬出来,一接触到空气,立刻死亡。

    慕地野看的头皮发麻,一个劲的后退。黑刀在空中被人单手截下,一袭白袈裟率先进到慕地野的视野中。

    “戒刀大师,您来的可真是时候”慕地野长舒一口气。

    戒刀反手握刀,朝慕地野颔了颔首后,视线定在乡长的身上。乡长一被盯上,就感觉自己从里到外藏着的无数辛秘在戒刀面前无所遁形,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戒刀说“施主,杀戮深重。”

    乡长拐杖在地上焦躁的踱着,“我这一生,从没动手杀过一个人”

    戒刀一语道破“虽不是施主亲手所杀,但他们却是因施主而死。”

    乡长面色霎时变得惨白,转身便想逃,冰冷的长刀横隔在他的身前,阻断前路。

    戒刀“山神庙在何处,还请施主带路。”

    千面来到浅溪之上,拨开水面露出底下的景象。

    游殊奄奄一息的望着他。

    “我放你出去找青柏。”千面手里的符篆贴向阵锁,“把你的执念和一尾交给我。”

    游殊缓慢的点头,千面勾唇轻笑,金光闪过,镇压着游殊三条狐尾的长针自动脱落,游殊得到自有,终于从狭小的石缝里爬了出来。

    千面说“我替你断,还是你自己动手”

    游殊闭上双眼,伸出锋利的爪子斩断自己一尾。断尾之痛近乎麻木,他连疼痛还来不及感受,哀声问千面“青柏,在哪里”

    千面的掌心贴在游殊的脸上,片刻后,一张灰色的面具从游殊脸上脱落。

    “青柏在山神庙。”千面拿起面具戴在脸上,黑色的诡异纹路瞬间爬满灰色的底面。

    游殊闻言,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瘸着腿往山神庙的方向跑去。

    千面捡起那段沾着血的白狐尾,叹息道“可怜。”

    “符纸,还给我”容话气喘吁吁地赶到溪旁,盯着踏水的千面。

    千面走到容话面前,“救游殊的话,我帮你先办了。”

    容话看见千面手里拿着的一截断尾,一股怒气涌上心口,他撰住千面的领口,喉咙里几乎发不出声“你把游殊,怎么样了”

    千面收了狐尾,笑道“你要是能记起我是谁,我就告诉你游殊的下落”

    容话担心游殊,气急攻心一拳砸向千面的头,却被千面轻而易举的握住,“还是猜一猜吧,你的本事对我没用。”

    “猜不对的话,我又该拿你怎么办”

    灰色的面具像是有些苦恼,但很快又找到答案,“不如趁他不在,让你和我融为一体吧”

    “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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