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一楼大厅拿到魔杖之后,便从傲罗们看守的那扇小门离开了古灵阁。

    刚一出门,对角巷里喧嚣的声音立刻传入了我的耳朵。等看到那些举着横幅义愤填膺的巫师的时候,连我都忍不住吃了一惊。我是说,这几个月以来我已经见识过了太多游行抗议,但像在古灵阁门前这样摩肩接踵,一直蔓延到对角巷尽头的破釜酒吧的,仍然令人感到震惊极了。

    整个英国的巫师都像是聚集在了这里。他们举着的横幅上写着赫维西的名字,用在夜色中也闪闪发亮的颜料在那个名字上打着鲜明的红叉。

    还有的用难看的字体写着让妖精们偿还债券的字样,不过最多的还是简单明了的“长手怪物,滚出去”。

    从大理石台阶上看下去,这些巫师就像被方糖味道吸引的蚂蚁,前仆后继地踩踏着同伴的身体想要分得一口蜜汁。

    我在傲罗们包围中的一点空隙里愣愣地站了一会儿,企图从人潮之中发现一条可以离开的道路。但那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有握着魔杖的左手很快被什么人捉住了,我本能地想要挣脱。感觉到那股不属于人类的冰冷之后,又放松下来,任由他将我拉了出去。

    “如果他们都穿着黑袍,会是非常壮观的景象”里德尔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对这个毫无时尚感的品味不置可否,“就像你真的在乎他们穿什么一样。”

    里德尔用魔杖隔开一条通道,带着我一直去到被丽痕书店青灰色的砖墙遮挡住的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兜帽遮挡不住的唇角勾起,竟然饶有兴致地轻笑起来,“哦那么你觉得我在乎什么”

    “你在乎自己对他们的掌控力。”我挣开他的左手,仔细检查了一遍魔杖。确定它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之后,嫌恶地擦掉了上面沾染的不知道是谁碰过后留下的指纹,将魔杖小心地别回了长袍里,“如果你能让这群来自不同地方,拥有不同身份的巫师都穿上统一的黑袍。那么你也可以让他们拥有统一的名字,统一的组织,统一的政治目标,然后变成一支”

    我凑近里德尔的耳朵,神秘地放低了声音,“为你是从的军队。”

    里德尔在我离开的时候,伸手不轻不重地捏在了我的下巴上,沿着下颌线轻柔地抚摸着,“你也许会向我讲讲去古灵阁的经历。”

    我不屑地撇撇嘴,刚想要开口告诉他魂器已经被妥善藏起来了。但里德尔托着我的下巴,冰冷的大拇指突然用力按在了嘴唇上,让我的牙齿一瞬间都麻木了。

    “但是,我更愿意自己来看”

    我想要扯开他钳制的手挣脱出来。但一股强大的力量立刻沿着我的视线,肆意侵占了全部的意识。

    我只能看见一双冰冷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闪烁。进入古灵阁后的经历一点点被细细翻搅着,连几丝沿着钟乳石落下的水滴声都没有放过。我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他将我的大脑像是摊开的书本一样一丝不挂地查看。

    “我竟然不知道你们是这么亲密的朋友”

    里德尔缓缓收回那股在我的脑海里肆意游走的力量,在夜幕的掩盖下揽住我的腰,带着我坐在了书店的房顶上。像是安抚一只争斗领地失利后炸毛的猫,舒缓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但是我也许要给你们的约会扫兴了你看,酒精对身体并没有好处”

    我的大脑空洞了几秒钟,意识到他的用意之后,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用力闭上眼睛,将快要冲破大脑的酸痛封闭在了眼睑之中,嘴唇却不受控制地上下开合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了能够发出的最平稳的声音,“嗯。”

    里德尔满意地在我的发顶上轻吻了一下。

    我本能地转过头,嫌恶地想要避开。恶心的感觉冲破神经,在每一个官能上岩浆一般剧烈地蔓延开来,不知道是为自己的伪善做作,还是为里德尔假惺惺的体谅安慰,亦或是我们之间这种腐朽发臭令人作呕的羁绊。

    原本柔和地放在我发顶上的手,立刻掐住了我的下巴,控制着我的视线,让我别无选择地注视着那双猩红的眼睛。

    “你答应过可以让我信任的不是吗不算生物的才是永恒多么令人动容的忠诚啊”

    我讽刺地笑了笑,想要否定他自负的理解,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我的生命中的确只有不知道是诅咒,还是过分漫长到难以达成的祝福的他是永恒不朽的。

    “你还是没能解决给魔鬼施加遗忘咒的问题是吗”

    被兜帽的阴影遮挡住的面容立刻扭曲了一下,精致光滑的下颌显露出野兽一般寒气森森的杀意,但那双锋利阴郁的唇瓣却慢慢勾勒出近乎柔和的笑意,“不,恰恰相反。我的遗忘咒会让你完全失忆一个丧失了全部记忆,宛如新生的奥尔菲顿”

    他说着发出优雅的笑声,就仿佛风度翩翩地在修养极好的男男女女中间,举着酒杯侃侃而谈,说出话却令人不寒而栗,“你知道没有用的人会怎样被处理的不是吗”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握紧了双手让自己跳得过于慌张的心跳稍稍平缓一些,下意识地想要别开视线。

    里德尔这次没有阻止我的动作,反而收回了手掌,在紫杉木魔杖上轻柔地抚摸着。他很快如同发现了新奇玩具后想要吸引孩子注意的大人,亲昵地搂住了我的肩膀,指着古灵阁那处被傲罗们守卫着的小门。

    “也许会很疼,但是如果我亲爱的奥尔菲顿开口的话,我总是会有办法的”

    里德尔轻轻笑着举起手。我顺着他手中紫杉木魔杖的方向看去,托纳提像我刚刚离开的时候一样,茫然地站在大理石台阶上,艰难地在渐渐深沉的夜色中,企图从一大堆巫师中辨认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看着他注意到那些横幅之后骤然流露的厌恶,滑稽地张大了嘴巴,想要尖声告诉他快逃。或者拉住里德尔的手臂,严谨理智地分析当着这么多傲罗的面杀人,他一定会被捉住的。也许下一次,下一次今天并不合适。但我静止一般坐在数十英尺高的屋顶上,看着脚下即将要发生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做。

    我像是一尊冻结成冰块的雕像,挂在和朦胧的月亮一样,高高俯视着蝇营狗苟的人类的地方,用冰冷的光线铺洒在他们短暂痛苦的一生之上,将他们的不幸照耀得更加明亮冰冷。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可以控制着手臂,夺走那支魔杖的。但那些停留在脑海深处的或是鄙夷不屑、或是温和关心、或是温暖明亮的面容,模糊成一团飞快地在眼前闪过,就像他们注定短暂的一生一般,沉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最终变成一双猩红冰冷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我,强大危险,却温柔地在暗影之地最深沉的黑暗里,向我伸出了瘦弱苍白的手掌。

    我呆滞地看着紫杉木魔杖微微抖动,无声的咒语却没有击打在托纳提身上。

    蝼蚁一般蠕动着的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巫师出神了一两秒,突然指着大理石台阶上托纳提的方向愤怒地嘶吼起来“那就是给赫维西贷款的妖精叛徒麻瓜的走狗”

    在寒冷的年末中,已经快被冰雪冻结的怒火重新炽热地燃烧着,渐渐沸腾起来。

    没能享受到圣诞节的温馨美好,反而为了无数难以平息的怨气,在大雪纷飞的天气麻木地耗过了一天又一天的巫师,他们妻离子散的悲哀,勤勉劳作了半生却忽而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的心酸,他们生存无望、前途难期的绝望,突然便有了冲破夜色的出口。

    我看着无数咒语的光芒滑过漆黑的长空,像是庆祝一九六六年到来的烟火,又像是照耀苍穹的长虹,璀璨绚丽的颜色绽开在青白的雪花之中,一瞬间连浩浩无尽的黑夜都被照耀地宛如白昼。

    剧烈的痛苦顿时伴随着震撼美丽的景色,沿着牢不可破的诅咒,变成残忍嗜血的火舌舔舐着我的每一寸皮肤。

    我难以忍受地蜷缩成一团,躺倒在堆积着雪花的房顶上。但想象之中冰冷的触感并没有到来,里德尔拉着我倒在了一个更加凄冷刺骨的怀抱里。

    我伸出颤抖的手臂,无力地悬于半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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