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荒谬。然而在这里的并不仅仅是三十二名选手,之前到的人还没下山,今天又新来了一批,原先人迹罕至的后山现在称之为人山人海也不为过在这种大环境下想找人等同于海底捞针,陈芫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蠢事,正想收回视线,余光却捕捉到了一个有些特殊的影子。

    那人穿着一身青色道袍,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道士髻龙虎山上有道士当然不稀奇,之所以说他特殊,则是因为他周围的人全望着木台,唯独他一人没睡醒一样的低着头,一个哈欠打到一半,又若有所感般的,偏过头回看了过来。

    还真是啊。

    陈芫不意自己会与他对上视线,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倒是对方似乎发现了她的尴尬,唇角微挑,懒洋洋的抬起手晃了晃。

    哟。那个青袍道士隔着人群,无声的跟她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确实是很久没见了。

    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四年前,那时候他还是个正儿八经的金融系大学生,哪里知道转头就变成了闲云野鹤一道爷比赛马上就开始了,不好贸然上去搭话,陈芫冲他点了点头,随即肩膀一沉,回眸望去,正撞进一双绀青色眼睛。

    诸葛青俯下身凑到了她耳边。

    “认识的人”

    这问题问得奇怪,显然不仅仅想得到一个是或不是的答案,陈芫嗯了一声,动了动脖颈,避开打在耳廓上的湿润呼吸,又有些迟疑的组织了一下语言。

    “算是大我一届的学长吧。”

    虽然这样说似乎不太恰当,不过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更精确的形容词来,此时第一批四组的名单已然全部出炉,风莎燕赫然在列,见他们两个头挨头亲亲密密的在说小话,意味深长的看过来一眼,转身去了自己的场地。

    陈芫登时有些头疼起来。

    她知道风莎燕在想什么,她和诸葛青在彼此尚未形成性别观念的时候就认识了,别说是安全距离,平时就连避嫌的自觉都很少会有,稍不注意就会越界,因此也不能怪别人误会陈芫没法子可想,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

    “重死了。”她伸手去推架在肩上的手臂。“您是嫌我太高了怎的”

    大约是没有用力的缘故,一推之下并没有推动,她又抬起头横了诸葛青一眼,却见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两人之间距离极近,诸葛青垂着眼睛,长睫在眼底遮出细碎清影,唇角笑容敛去,便显出十二分的专注来视线相接的一瞬间,像是猝不及防跌进一片深不可测的海。

    陈芫不可避免的怔了一息。

    然而这一切或许只是她的错觉,仔细看时,他眉眼间分明还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狡黠,仍旧是那副熟悉的、玩世不恭的模样。

    “说哪的话。”诸葛青耸了耸肩,退开一步。“我先跟白一起去赛场了。”

    这边就能看,他们俩又去哪门子赛场陈芫刚想发问,却见他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要继续问下去、”诸葛青故意顿了顿,眨了眨眼睛,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白估计还得抱着我再哭一回。”

    懂了。

    他这没说跟说了也没有多大区别,陈芫这才注意到诸葛白已经远远的站到了另一边,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见她看过来,便有些心虚的撇开了视线。

    答应得好好的,没道理反悔。陈芫于是就不再说话,点了点头,干脆的背过身,不去看他们最终到底会走向哪个赛场。

    诸葛青看着她的背影。

    她仍旧穿着那件风衣,双手插兜,洒脱又无谓的站在那里,与以往无数次送别时所看到的并无差异明明该是再熟悉不过的,却又凭空生出些令人躁郁的陌生感来。诸葛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似的在心底啊了一声。

    原来是头发又长了。

    这念头一起,他突然没来由的想要伸手拽一下,然而到底已经过了三岁狗都嫌的年纪,只是蜷了蜷手指,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到了身后。

    “看完了打你电话。”

    他低声交代着,语速放缓,唇角牵起一个与平时一般无二的笑容。

    “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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