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

    “如果你不提弗朗索瓦,我根本想不起来呢。”

    她看到青年停驻,缓缓转过身来。

    河风拂起他额前的刘海,将他满头的金棕扬成一袭海浪,璀璨的蓝眼睛揉碎所有的天光,他只简单地站在那,就让人无法遏制内心的悸动。

    砰、砰、砰。

    心跳开始演绎加了重音的修饰。

    “忘记我的演奏,忘记我陪你来散步”

    “弗朗索瓦”

    “欧罗拉,按我说的做现在,你还能对我说出那句话吗”

    少女闭眼冥想前,最后所见的,是青年耐心的眼神。

    她深呼吸,按照他的要求,忘记所有经历的一切。

    “弗朗索瓦我们,结婚吧。”

    她睁开眼,视线和他相对。

    话可以再一次说出来,但当面倾诉,她无法掩饰女儿家的那丝羞怯。

    “上帝啊这真是”

    欧罗拉的眼被弗朗索瓦遮了起来。她的眼帘分明感触到那只手的颤抖,她的耳朵分明听到他的声线泛起波澜。

    少女的双手贴上青年的臂膀,扯了三下才让他妥协放下。

    光明重新回到她的眼中,她看到他别扭的偏过头,想藏起表情不让她窥见。但感谢乍起的河风和他根本压不下的嘴角,她想自己应该没有眼花,那应该是欣喜的表达。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的声音被不稳的气息在风中碎成塞纳河上粼粼的波光,让她不禁心下一软,眉眼弯成小舟的模样,在他绘出的绵延里飘荡。

    “因为,我想被冠以你的姓氏呀。”

    她捧起他的手,低头只敢看着他的指甲,声音小到如蝴蝶振翅。

    在欧罗拉看不到的地方,弗朗索瓦身上的璀璨碎了一地,笑意凝固在他脸上,渐渐演变成一种荒诞。

    欣喜成为过去式,带着咖啡气息的河风就似一把把泛着苦味的刀子,将他暴露的心脏割得生疼。

    “弗朗索瓦”

    她似乎察觉到不大对劲,抬起头的瞬间,便被他扯过手腕,拽着向原路返回。

    不符以往的温柔,翻脸就像翻书,他的情绪来去如同诡谲的天气,声音几乎不带一丝温度。

    “欧罗拉,我拒绝。”

    冬日的风雪,似乎在此刻久已降临。

    “什么,欧罗拉跟你求婚,你竟然拒绝我的弗里德,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这不是你最期待、最想要达成的愿望吗”

    原本在沙发上为好友美好的爱情故事陶醉的李斯特,被肖邦这一手操作气得跳起。

    他的指尖狠狠对着把他家酒柜当自己所有物的、在那独自喝闷酒的波兰人,一脸恨铁不成钢。

    这个混蛋毁了他绝美的享受向上帝起誓,他都已经准备好立马就去钢琴上给好友来段婚礼的主题即兴曲。这种类似临到结尾,强行被扭曲成一个悲剧的故事,真的恨不得直接叫来雨果,好好教育教育这个波兰人真正的悲剧该怎么写。

    唉,不对,他都被气昏头了他怎么可能看着波兰人和他的小鸟达成悲剧呢一切都是这个别扭混蛋的错,他指不定又哪里开始敏感,然后自己气自己。

    李斯特一把夺过酒瓶和酒杯,他看了眼情绪不佳的肖邦,强硬地将它们扔进酒柜,锁起来。

    钥匙他当面放在自己上衣的口袋,波兰人有本事就自己来拿。

    “她不是你的爱情吗呵,你拒绝你的归宿,然后在我这发泄不满先生,要不要我给你雇辆马车,把你打包到她面前,你俩当面说清

    “一句话都不说,就跟人发脾气哦,感谢你还记得你喜欢她,还有理智没有跟她翻脸,说些让人恨不得把你扫地出门的鬼话

    “别在那自怨自艾了,弗里德,好好去道歉,你们还有救。”

    李斯特叹着气,坐在肖邦对面,准备好再次梳理波兰人复杂得比交响曲还繁杂的内心。

    “不,弗朗茨,你不懂的如果婚姻不是因为喜欢,要不要它又有什么意义反正是为了姓氏,我也可能被替代不是吗”

    “请你说清楚,我可听不懂你的哑谜。”

    “我想冷静下来,既然你不愿意和我分享酒水,那我自己去找。”

    没等李斯特反应过来,肖邦便在他的钢琴上拿走一封邀请函,径直溜出门去。

    匈牙利人发誓,他从未见过波兰人这么快地逃离。

    混蛋。

    李斯特掐掐鼻梁,有些头痛。他扫了眼钢琴,上面似乎多了个小纸团。

    “弗里德,你还没有安慰好欧罗拉吗今天流言在剧院里传得越发凶了,她竟然和我说姓沃德辛斯基是一种罪过。

    我给她放了假,你好好陪她。

    哈莉特。”

    行了,他知道原因出在哪了。

    一句本是甜到发腻的情话,却在复杂的波兰心里先入为主地被曲解愚蠢的弗里德里克肖邦,你的未婚妻哪有不喜欢你,她是太喜欢你了。

    噢,让他去拜访一下那只可怜的小鸟吧。

    肖邦最不想让欧罗拉看见的东西,他非常乐意带着她去撕掉他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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