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梁初音弱弱道。
他长臂微伸,拿走了她面前的盘。她还没出声抗议,就看到他把自己的牛排换给了她已经切完了。
每一块、均等。记忆回溯,小时候他好像也习惯这么干
梁初音愣住。
南靳宇道“你动静太大了。我吃饭的时候,可没有被人围观的喜好。”
“哦。”她恹恹道。
一顿饭下来,别说套近乎了,气氛反而更加尴尬。后来他开车送她回到出租屋,站底下往上一望。
梁初音负气道“甭看了,这样的破房子,南大公子瞧不上的”
南靳宇没理会她的挤兑“你爸让我喊你回去。”
梁初音没想到他已经见过梁浦清了,拧眉,心里更加抵触“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还是小孩子”
南靳宇唇角微动,不置可否。
虽未表态,意思已经非常明显。是的,从小到大,他一直都不大瞧得起她,觉得她咸鱼、无理取闹。
梁初音忽然有了莫大的委屈“是的,我是废柴你们一个个的,都觉得我没长大是吧”
他被她吵得脑壳疼,皱着眉头转回来“你还有完没完”甫一看到她脸上的眼泪,他语声刹住。
梁初音兀自哭得起劲,情绪上来,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她一边抬手抹眼泪,一边哽咽,面上忽然温热。
她一怔,移开了手。
南靳宇拿一方帕子给她擦拭眼泪,动作轻柔。
他垂着头,虽然还是面无表情,长长的睫毛略缓和了几分凌厉的五官线条。这张冷静俊美的面孔,依稀有过去的影子。
梁初音忽然就闹不起来了,愣愣由着他擦拭。
后来他送她上去,卷起袖子,去厨房洗了手。
厨房门开着,梁初音坐在沙发上望去,他微微弓着腰身,背脊挺拔而宽阔,莫名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来,小时候每每她闯了祸,都是他给她善的后。
她垂着头,吸了吸鼻子。
“谢谢。”临走时,她在他身后说,声音细不可闻。
他脚步一顿,目光瞥到脚下放置的一双男士皮鞋,勾起车钥匙就径直出了门没有停留。
之后两天,天气都不是很明朗。
周昊忙着工作交接的事情,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他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哪怕即将离职,手头的事情也不含糊,礼拜六约了老刘在创元街见面。
“这是ao重组,还有量奇股份改造的一些资料”坐下后,他直接把文件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给对方看,事无巨细。
刘进良却只瞟了一眼,掸去烟灰“真要走了”
周昊一愣,抬起头来。
隔着烟雾,他不大瞧得清对方的神色。虽然是直属上司,在他手底下做事时,刘进良没怎么指派过具体的工作,一般都是丢一堆杂事给他,几乎没给过他好脸色。
如今他要走了,态度倒是和蔼不少。
周昊一时也是感慨。
难道是觉得少了一个任劳任怨的跑腿干将所以难免遗憾
这么想,他自己都忍不住发笑。
但是,他却不想再在这家小公司蹉跎了。不止是发展前景的问题,还有这种得过且过的氛围。
每天见到的都是一张张昏暗的、懒洋洋的面孔,乏味而令人生厌。
事情交接完后,他也算仁至义尽,再不停留。到了外面,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不觉浑身都放松下来。
侧边有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到了贵宾通道,周昊不由多投去一眼。
这是职业病,没办法。这行干多了,游走于企业和形形色色的投资者之间,总是习惯于多关注这些。
大到车,小到表,经验多了,一眼就能看出这人是真有资本还是外强中干。当然,也有些低调的瞧不清虚实,谈吐中倒是能窥见一些端倪。
有底气的人,游刃有余,气度不凡,哪怕站在人群里也是最亮眼的存在。
比如,他面前这位
周昊快步过去,面上适时地带了丝谦卑的微笑“南总您好,我是小周,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南总还有事情。”魏恒不着痕迹地挡住他的靠近,公式化语气。
对这种搭讪习以为常。
身边人却开口道“魏恒。”
魏恒一愣,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他跟着南靳宇多年,惯来知晓他的意思,低头退开了。
南靳宇的目光在周昊脸上稍作停留。
这人的眼睛漆黑深邃,像潭水一般,高高的鼻梁自带一种清正的贵气,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造次。
哪怕他的态度是平和的。
周昊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尴尬一笑,忙解释道“我是通力证券的,前几天去信恒应聘过。您贵人事忙,应该不记得了。”
南靳宇平淡一笑,并没有承他的恭维,带着魏恒走了。
周昊却一直望着他的背影,轩眉微锁。
“看什么呢”同事小李从后面拍了他一下,手臂勾住他脖子,朝着南靳宇离去的方向笑道,“别看了,等你再奋斗十年,也能像人家那样住豪宅,出门迈巴赫,坐家里都有人不断上门巴结求投资。”
“滚”周昊笑骂,把他手掸开,“我不是在想这个。”
“”
“我跟他,应该只见过一面吧”周昊回过头,不确定地跟他道,“可是他刚刚看我的眼神”
总感觉是在判断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