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来,从来没有人庆祝过他的生日。他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扔到了福利院,想来就连亲生母亲也未曾为他的出生开心过,或者说,是还没来得及庆祝,就看到了那张写着“分化概率极低”的检验单。
楚玦是第一个。
“我们这什么也没有。你就过个将就点的成年礼吧。”楚玦摸出一个打火机,“叮”的一声打开,一簇火苗窜出来,舔舐掉数字“1”和数字“8”上面的烛芯。
“许个愿。”楚玦戳了戳他。
时钊顿了顿,不太熟练地双手合十。
楚玦笑吟吟地凑近他,微微侧头,“借我半个愿望吧小寿星。”
“都给你也可以。”
时钊只是做个许愿动作,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愿望可以许,现在一时半会儿更想不出来。
楚玦真就没跟他客气,闭上眼睛许愿。
“如果可以的话”楚玦声音很轻,语调很慢,仿佛近在时钊耳畔,“别再把这当成一桩买卖了。”
时钊转过头去,楚玦已经睁开眼睛。
剩下的话,楚玦是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我希望这里能让你有归属感。”
“时钊,你是最有可能成为我们新队友的人。”楚玦说这话的时候,跟他平时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有所不同,他说得坚定又真诚。
他在邀请时钊成为他的新队友,又或者,他在期待时钊成为他的新队友。
时钊就在这样赤诚的目光中,找到了他想做的第二件事。
“吹蜡烛。”楚玦按着他的脑袋,“一次性吹灭。这样我的愿望会比较容易实现。”
烛光熄灭后,黑暗重新笼罩下来。
“教官。”
时钊忽然开口。
幸而灯火未明,没人看见他那双凝望教官的眼睛。
他正欲说下去
“哇”
接着就听“啪”地一下,食堂的大灯倏地打开,每个角落都亮堂起来。
“队长”白旭成从门口跳进来,搬个椅子一屁股坐下,“怎么偷偷加餐啊,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白旭成一带头,外边观望的一拨人也纷纷进来
“也带我一个”
“还有我还有我。”
“生日快乐”
顿时一帮人挤进来,食堂和中午开饭的时候也没什么两样了。
楚玦将餐刀塞到时钊手里,“自己切。”
蛋糕本来就不大,一人一口差不多就分没了。
然而这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纷纷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家底。
“为了庆祝这位小兄弟成年,我决定拿出我珍藏多年的压缩干粮。”
“看到这包干脆面了吗,是我决定参加银翼舰队选拔的那天,我妈郑重地交给我的。传家宝,一般人见都没机会见。今天给兄弟们分了”
“好吧,既然兄弟你这么仗义,那我这包薯片再不拿出来就不够意思了。”
“易感期快到了吧你,”白旭成皱着鼻子拍了拍其中一个队员,“把信息素收收,隔老远就闻到一股柠檬味,酸不酸啊。”
“靠,是我没收吗我用了阻隔剂才出来的你问问除了你还有谁闻到了”
“我闻到了我闻到了”
“滚,你自己的火锅味比我还浓。”
大家都是队友,彼此之间都是老熟人,对信息素这个话题没什么避讳。这里abo三种性别的人都有,导致这个话题聊起来还有多样性。
“谁说只有oga能有甜甜的香味啊”
“我告诉你,你别看任星蓝是个高冷面瘫,其实他信息素是奶香味的”
时钊听着他们聊天,忽然将目光放在楚玦身上。
教官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呢
“这你也敢问”白旭成惊奇地说,“你胆子很大啊。”
楚玦将信息素收敛得很好,即使是在发热期,也会在注射抑制剂后使用气味阻隔剂。在这方面,他总能未雨绸缪,冷静自持,似乎没有任何危急情形能让他释放出一丝信息素,故而也鲜少有人知道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别说时钊好奇,这里的所有人都有点好奇。
楚玦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朝他们微微笑了笑,“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吗白旭成,你说说看”
白旭成“别吧,我不想回忆。”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懂了,还能是什么味道,问就是加练的味道,白旭成最熟悉的味道。
众人识趣地开始转移话题“我们还是说回刚刚那个话题”
时钊也压下心中的疑惑,没有再显露出来。
托时钊的福,昨天大家难得地闹到了很晚。
时钊早上出宿舍的时候,正好撞上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白旭成。
白旭成看见他,远远地就跟他打招呼,朝他跑过来。
“嘿小狼狗兄,昨天我两手空空去的,今天给你补上。”白旭成手臂一挥,朝他抛了一瓶东西过来,“你不是成年了吗给你点好东西。”
时钊稳稳当当地接过来,握着瓶身一转。
瓶身上的红色标识灼眼无比,炽烈得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它还有个上头的名字
红星二锅头。
时钊眉头拧起,这个其貌不扬的外表,实在是跟白旭成说的“好东西”三个字有些出入。
“别小看它”白旭成朝他挤眉弄眼。
白旭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队长就是这个味道哦。”
时钊看着这瓶东西,不是很相信他的话。
“童叟无欺啊。”白旭成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昨天队长在我不敢说,其实我早就猜出他信息素什么味道了。这味道确实比较上头,难怪他不跟我们说。”
白旭成煞有其事地拍了拍时钊,认真地说“我把握了队长的把柄,现在分享给你了。”
时钊拒绝的话刚溜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下去,生硬地改成了另外两个字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