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是他,却早已被菟丝子勒住了口,只能发出些含糊的声音。老七一把扼住他的咽喉。便在此时,那奴隶主大喝一声“混帐东西,你放肆,造反么”
    老七身子一抖,根植心底多年的服从让他退却,一时下不去手。
    顾浮游蛊惑道“你要放过他他杀了你妻儿。那胎儿还不成形,那样幼小,那样可怜。柳娘如此秀丽柔弱,一人承担风雨,你竟无胆量为她讨回公道。她犯了什么错,要遭这样的罪左家取了她的命,奴隶主和训练官取了他们的命,他们都该死,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老七呼吸越来越急促,目眦欲裂,忽然大喝一声,一把掐断了训练官的脖子。训练官双眼泛白,口吐白沫。老七怔然,望着自己双手,似乎不相信自己竟然杀了训练官,那个自己一直奉若天神,不敢有一丝违抗。原来杀了他们,竟是这般的容易。
    顾浮游开怀大笑,饮恨刺入那训练官丹田,彻底毁了他“杀得好,杀得好啊”驯养多年的老虎,一旦让他尝了血,那是能弑主的。
    老七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双手抖个不住“我”
    顾浮游似鬼魅般,贴到他身旁,说道“你做得极对,他们都该死,左家的人,最该死。”
    “还有两人。”
    那奴隶主见到化身为狼的老七,开始胆怯,他没有契约,无法直接约束老七,他待要逃。顾浮游哪里准他逃。
    风围绕着他,拦截他的去路。
    顾浮游对老七道“去。”
    老七目光灼灼,用深沉的爱作为燃料燃烧起仇恨的火,烧尽了他所有的畏惧,他如杀神,直走到奴隶主跟前。
    金丹期的奴隶主在这两人跟前,毫无还手之力,他又是沐浴之时,身上未待法器,如今只能任人宰割。这奴隶主扬着手,说道“老七,你,你这般,城主不会放过你”
    老七定定的望他许久,倏然出手,有顾浮游这个分神在后压制,老七一击毙命,干脆利落。他看着那鲜红的血自奴隶主身体流出,他深出一口气,竟是意想不到的畅快。
    他的脊背越挺越直,眼神越来越凌厉,再走到最后一人前时,也无过多犹豫,直接了结。
    事毕。顾浮游欢喜的不得了“做得好。”
    老七回头看她,问道“当初,你见到她,为何不救她,看她被残杀”
    “我为何要救她她是我什么人她至亲都对她生死不管不顾,我为何要多管闲事”
    老七无言以对,沉默良久,低声道“白鹿城的奴隶做不了主,连爱恨情仇都不是自己的。”
    “现下是自己的了。”
    老七抬头望她。顾浮游道“跟着我,我给你报仇的机会,杀训练官,杀奴隶主,甚至是杀左圆融,也能让你走出这座白鹿城。”
    老七深深看她,重重点头“好。”他莫名的信这人。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豁出去,无所畏惧。
    翌日一早,奴隶主被害一事便传了开去,左佩弦亲到浴池。一侧有奴隶主议论说“城中能悄无声息杀了他的人可不多。”
    “莫不成是私怨,自己人做的”
    左佩弦心下不安,直往城主府去,要向左圆融请示,他直觉得此事不简单。找了一圈,属下说“城主在花园。”
    左佩弦找到花园去,有奴隶看守在外“城主在同大人下棋,吩咐不论是谁,一律不许打搅。”
    大人,自是那只青鸾了。
    左佩弦道“我有要事禀告,让开。”
    廿三堵住他。左佩弦怒从中来,一巴掌打过去“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廿三半跪在地,拦在入口“城主命令。”
    左佩弦待要强闯。左怡从内出来。左佩弦如见救星,松了口气,连忙道“左先生,左家旁支有人被害,请让我见上父亲一面。”
    左怡笑道“公子,城主他现下是谁也不见。”
    “好歹给我通报一声。”
    “公子为难我了,城主是个什么脾性,你当比我清楚。”
    左佩弦气结于胸,只得无奈拂袖而去,走了半路,回首看一眼花园,紧皱双眉。白鹿城一直宁静,这青鸾一来,竟生出这么多事来
    这日晚间,顾浮游再出去,另有帮手。这帮手对白鹿城十分了解,更省了她许多力,比前一夜顺利太多。
    隔日,白鹿城多了四具奴隶主尸体。左佩弦更为心惊,却苦于找不出什么线索,这些人近侍便在殿外,他们就好像在殿内悄悄死去,如同阎罗在生死簿突然勾了他们名姓。
    左圆融得知此事,也只吩咐了左佩弦去彻查,转头又与顾浮游去游湖。左佩弦暗地里安排人盯着青鸾动向。
    夜里,仍有奴隶主悄然死亡,左佩弦查不出端倪,城中渐渐生出惊惶的气氛。
    这日午间,顾浮游趴在望楼上眺望白鹿城,因着这几日奴隶主离奇被杀,城中巡逻的人增多。萧中庭甚至不得不从周边小城调派人手来。
    顾浮游道“算算时间,左家也差不多收到左翰灵的信了,正派人往万通城去罢。左韶德也该收到我的信了,正调遣人手准备吞下左圆融的人马。”
    斋先生道“你的契约收的如何”
    顾浮游道“也差不多了。”
    只等取大头,拿下左圆融手中的契约了。
    “你打算何时动手”
    顾浮游趴在栏杆上,歪头望天,沉吟“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是个大晴天。
    “斋先生,你去替我取一壶酒来。”
    斋先生笑道“壮行酒”
    顾浮游笑了笑,下望楼,回住处去了。斋先生寻来酒,她接过,取过两只酒盏,进了内殿。
    钟靡初正在冥想,听到动静,睁开双目,见顾浮游摇晃着酒壶,走到她跟前,向她笑道“钟靡初,陪我喝一杯罢。”
    钟靡初道“怎么突然想到要喝酒”
    顾浮游道“我打算明日动手,要报仇了,我开心,想找人喝酒,最先想到你。你酒量还是和以前一样”
    顾浮游将案几搬到坐塌上,与钟靡初相对而坐。钟靡初道“略有长进。”
    “赏个脸”
    钟靡初无言望她许久,道“好。”
    顾浮游为她斟酒,也给自己斟了一杯。似极欢乐,嘴里哼着轻快的调子,钟靡初记得,那是逍遥城的摇篮曲。
    钟靡初手指在酒盏边缘轻抹,说道“有一股香味。”
    顾浮游道“我身上抹了梅花膏,你闻闻。”
    顾浮游将手凑到钟靡初跟前,那味道十分浓烈,将别的味道都遮盖住了。钟靡初身子轻轻后仰“怎么突然抹起这个来。”
    顾浮游道“左圆融给的,稍后我还得陪他去游湖。与他做戏,不能光打巴掌,有时也得赏一颗甜枣。”
    “俗。”
    顾浮游笑出声来,说道“我也不喜欢,之后不知能不能将这味道散干净。”
    顾浮游端起酒盏,要与钟靡初碰杯。瓷盏清脆一响,顾浮游将酒一饮而尽。钟靡初看着酒盏中漾漾金波,凝望一会儿,这才移到嘴边,细细抿尽。
    顾浮游看着她将酒喝光,心情更好一点儿。口里哼着的腔调,渐渐有了词。
    金风来,稻花香,与君梦一场
    顾浮游替钟靡初再斟了一杯,也给自己斟满,与她再次对饮。
    青蟹肥,秋实黄,家家裁新裳
    顾浮游笑道“你果然比以前长进,非是两杯下肚便忘了名姓了。”
    钟靡初道“你取笑我。”
    顾浮游道“哪里敢,我的陛下,我这是夸赞,由衷的。”
    她再斟了一杯。
    红灯高,巷道长,白墙绿瓦装
    钟靡初道“你开心便好。”
    顾浮游眼中柔波一漾,微笑着抿酒。
    钟靡初察觉得不对劲,忽然站起身来,一手端着酒盏,一手扶着额头,似无奈一声叹息“阿蛮”语声已有些含糊。
    顾浮游站起身,在钟靡初倒下前,上前一步将她抱住,一手接住她手中酒盏,抱着她慢慢躺倒在地。
    钟靡初目光迷蒙,眨了两下。顾浮游搂着她的肩,让她脑袋靠在自己手臂上,口里轻声吟唱,婉转低柔。
    顾浮游将酒盏放到案几上,手有节奏的轻轻拍抚钟靡初肩背。钟靡初渐渐阖上双目,在她怀里睡去。
    顾浮游垂眸看着她睡颜良久,手指挑起她脸颊边一缕青丝,抿向耳后。
    炊烟起,风筝放,乖乖儿,惟愿你纯真善良,百世的喜乐安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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