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溪君顺手拿了本书往他身上一扔,揉了揉眉眼,“闭上你的嘴。”
元易将那书完完整整送回他手里,正了正色道“好了,说正事,新到的消息,负责边关盐市买卖的常副将,被人参了一本,说他同波罗勾结,哄抬市价,从中牟利,人已经在押回京城的路上了,不日便能抵京。”
淮溪君翻了翻手上的书,“那个常保这本是谁参的。”
元易得意摇起扇子来,“这朝堂之上,除了那位公正无私,清正廉洁的参知政事,还会有谁愿意去做这等得罪人的差事”
大爻同波罗这些年虽然经常有些擦枪走火的小事,但该有的交易还是一样不落的,譬如这盐市,每年入秋开市,名为盐市,但不仅仅只是为了做盐的买卖,波罗缺粮食,缺盐巴,缺绸缎,大爻缺好马,缺牛羊,生意还是要照做不误的。
盐市里的水很深,没有官府庇护,盖上那些章印,波罗的商队连进入盐市的资格都没有,久而久之,成了一种风气,盐市的官官衔不大,但权却不小,是个人人上赶的肥差。
但这个世道并非是非黑即白的,更多的是灰色,一个小小的边城盐官,可能就和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贵族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事要是查,绝对不是哪一个人的指使,查起来伤筋动骨,还容易得罪人,这么多年都是朝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愿意去做那个出头鸟。
淮溪君倚在摇椅上,双手交叠于膝前,他面容仍羸弱苍白,但饶是如此,也丝毫不减半分风采,勾了勾眼,不住赞叹道“你爹这回也是看不过去了,我倒要看看,最后能哪座尊神。”
说完,他颇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话说完了,你快走吧,我还有事呢。”
元易摇头感伤道“这就要赶人了,果然是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强弩藏呐”
淮溪君白了他一眼,从摇椅上起来,“你也别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
他停了停,续道“这几日竹居里没人,要找我就去正院。”
入秋后天气反复,正午上还热得厉害,一到晚上又冷得叫人打哆嗦,金嬷嬷端了一碗稀奇古怪的汤药,劝着周蔻喝了,那滋味也够她受了好久。
在水室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周蔻裹着单薄的丁香紫寝衣,襟扣半敞着,一头乌发还往下滴着水,赤着足就往内室里跑。
没有萱花看着她,她不太爱穿鞋,地上都铺了松软的织锦毯,光着脚丫子蹬蹬几下,别提有多舒服了。
刚一掀开湘妃帐,周蔻就怔住了,颤抖破碎的声音从嗓子里终于发了出来,她往后连退几步,拢住了松散的襟子,“萱花,萱花”
榻上的人将书反扣在枕边,面具狰狞,但举止却带了三分慵懒,“叫什么,她们都很识趣,不会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