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摇头“我出来就不能再回去了。”

    陆云洲点头“好。”

    两人携手,躺在那冒着血光的符文之上。

    霎时,符文红光大盛。

    女孩又交代了一遍“阿路,我孤魂野鬼地飘荡很多年,灵魂遭受各种致命危险,可能会变得很丑陋,你别怕,我还是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陆云洲“好。”

    空旷的房间内,静寂无声。

    没有开灯,却满室血红之光,血红色的光芒从符文的纹路上骤然亮起,照射在天花板上,映出了和地上符文完全相同的一个光影。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鸦雀无声,只有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陆云洲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映出来的符文光影。

    也就在这一刻,一个极其痛苦、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

    陆云洲转头看过去。

    躺在她身边的女孩,这会儿整个人抽搐着,表情痛苦不堪,她全身的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在抽搐。

    她无意识地发出的惨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那种疼痛的惨叫,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她在被扒皮抽筋一般,痛不欲生。

    几分钟后,一个虚影挣扎着从女孩的身体里,爬了出来,她缓缓腾空,漂浮在空中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在看到那个虚影时,表情管理已经登峰造极的陆云洲,脸部肌肉还是无法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腾空而起的虚影,已经不似人形。

    她的头是破碎之后又粘合起来的,她的身体也类似,看起来十分违和。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像是有很多个瓷器娃娃打碎之后,碎瓷片完全混合在一起,无法挑拣出来,而有人用这些来自不同瓷娃娃身上的碎瓷片,重新粘合成了一个新的完整的瓷娃娃。

    这个瓷娃娃的头骨就不知道来自多少个人,眼睛、鼻梁、嘴巴还有脸几乎全都来自于不同的人。

    这还只是头部。

    她的身体也非常奇怪,同样是一块一块拼凑粘合起来的,但是跟头部还不一样。身体更像是从这个身上撕下来一条肉,从那个身上扯下来一根骨头,就像是拧麻花一样贴上去,拧上去,压上去凑合在一起。

    难怪她会提醒他,看到她时不要紧张不要害怕。

    可即便是有她的提醒,他也做不到平静看待。

    然而陆云洲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个虚影,目光极度认真极度专注,没有丝毫躲避,就那么直直地盯着那个破娃娃一样的虚影。

    那个虚影飘在空中,沐浴在红光之中,她冲盯着她看,却没有露出恐惧之色的陆云洲,露出了一个笑脸。

    她缓缓地飘向了他。

    “阿路,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她声音温柔。

    “阿路,不要紧张,放空自己,让我进去,让我暂时寄住在你脑海”

    她笑着从空中降落,飘向陆云洲。

    “阿路,可能会有一点点疼,你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她的手,摸上了陆云洲的脸。

    顿时,她那张破碎拼凑起来的脸,就近在咫尺。

    近距离看,视觉冲击力更强。

    陆云洲紧抿着唇,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看,他看得极其专注,似乎是在从她头上、脸上寻找什么。

    女孩的虚影双手捧住陆云洲的脸,她的额头贴着陆云洲的额头,破碎的脸上还带着微笑。

    她的声音轻柔舒缓,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如是蛊惑“阿路,闭上眼睛,放空自己,什么都别想我要进来了”

    她猛然用力,钻向陆云洲的眉心。

    拿着档案袋的陆彦庭,懵逼了。

    他已经拆开档案袋,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档案袋很重,摸起来就知道是厚厚的纸张。

    他不是没猜测过,里面到底是什么,他猜测是剧本是新的计划或者是他这些年用来找小婶所收集的资料

    陆彦庭什么都猜到了,但惟独没猜到,这里面竟然是

    遗嘱。

    遗嘱,和各种资产文件。

    资产文件他随便翻一眼就没再看,他拿出了那份遗嘱。

    陆彦庭从没觉得,人生这么荒谬过。

    小叔的遗嘱上说,把自己名下的所有资产分成三份,一份留给父母,剩下两份全都给沈西园。

    因为沈西园

    是他的亲生女儿。

    没有dna鉴定,但如果家人不信的话,可以去给沈西园做一个亲子鉴定。

    小叔还单独留给他一句话照顾好妹妹。

    陆彦庭的手在颤抖。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遗嘱,差点儿没给攥烂。

    他甚至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好歹也是在生意场上所向披靡的人,可在此刻,他愣是难以自控。

    沈西园,是小叔的女儿,是他陆彦庭的妹妹

    他抬头看向沈西园。

    她也在看他,在等他。

    见他看过来,她还挑了挑眉,似乎是在询问。

    陆彦庭张了张口,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等等,遗嘱

    遗嘱

    陆彦庭脸色大变,什么情况才需要留遗嘱

    他立刻看向沈西园说“小叔留了遗嘱”

    沈西园皱眉“遗嘱交代后事”

    “是”

    陆彦庭脸色难看极了。

    小叔找了小婶儿这么多年,他对小婶儿的感情根本毋庸置疑,如果有朝一日,他忽然知道自己有个女儿,那他怎么舍得抛下女儿

    可他就是留了遗嘱。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他真的,必死。

    沈西园眉头紧皱。

    陆彦庭焦急万分“小叔没来这里还能去哪儿我想不出,我想不出。”

    他飞快地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可愣是怎么都按不对号码。

    终于打通,他立刻说道“爸,赶紧派人找小叔,他手机关机追踪不了,查监控,查他的车子,查一切一切,必须马上找到小叔”

    沈西园脸色也严肃起来。

    就在这时,她忽然抬头,看向了别墅区内。

    她脸色微微一变“不用找了,人就在别墅。”

    别墅内。

    大厅之中。

    地上血色符文还在亮着,符文上躺着两个人。

    一个是牧可晴,昏迷不动。

    另一个则是陆云洲。

    在陆云洲的身上,趴着一个怪异的虚影,这个如破碎娃娃一样的虚影双手捧着陆云洲的脸,正在削尖了脑袋,往陆云洲的眉心钻。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削尖了脑袋,破碎娃娃的头变形成了尖锐的锥状,正使劲儿地往陆云洲眉心钻,看起来恐怖至极。

    她很用力地钻啊钻,可是,竟然钻不进去

    虚影脸色大变“阿路,这是怎么了你你你放空啊,你让我进去啊”

    陆云洲看着她“你是我的木木吗”

    虚影一脸茫然“我是木槿,你的宋木槿啊。”

    陆云洲缓缓叹气,摇头“不,你不是。”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伸手,抹去地上的血色符文。

    那原本在光滑地面上都丝毫不会流动晕开的血色符文,竟然被陆云洲这一抹,给抹掉了

    女孩的虚影脸色大变“阿路,住手,快住手啊你要做什么你这样我会死的”

    她的声音极其尖锐,声音之中还充满了恐惧。

    陆云洲却不管不顾,继续用手抹去地上鲜血画出的符文。

    女孩的虚影惊恐至极,她立刻扑向陆云洲,伸手去撕拽陆云洲,试图阻止陆云洲抹掉剩下的符文。

    可只是魂体的她,阻止不了。

    她只能一边哭喊着,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符文被陆云洲抹掉。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飞快地削尖了脑袋往旁边的牧可晴眉心钻。

    陆云洲却推了一把,将牧可晴推出了符文范围之外

    女孩的魂体顿时跌落在地,她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陆云洲“阿路,阿路你要干什么阿路”

    陆云洲将地上的血色符文全部抹掉,随手抽了纸巾擦手。

    而后,他才看向她。

    “你不是我的木木,你是谁。”陆云洲目光锐利而冷漠。

    女孩虚影满眼惊慌,但她非常坚定地看着陆云洲说“我就是你的木槿啊阿路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东城,我不小心剐蹭到了别人的车,人家非要我赔,我就跟着人家去修车,那人就是要讹诈我,还是你帮我的。”

    “后来你去我打工的超市买东西,抓了个小偷却反被无赖偷东西,还是我给你作证的”

    “酒店经理对我动手动脚,也是你帮我教训他的”

    “阿路,阿路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陆云洲的拳头攥紧,指甲几乎把掌心的软肉给掐出血。

    他盯着那个虚影“连这些,你都知道”

    他冷笑一声“你以为,就凭这些记忆,你就能冒充我的木木”

    “我的记忆的确有缺失,我记不到木木的脸,可是认出她,并不需要靠脸。”陆云洲目光冷冽。

    “我的木木善良纯真美好,我当时出任务潜伏,伪装的身份是修车工,木木以为我学历低家境不好,她怕刺激我,就说自己是超市收银员,还说自己来自偏远山区。”

    “她不善演戏,在细节上更做不到完美,我轻易就发现她在撒谎,她只是想在身份上跟我更匹配一点,他怕我拒绝她。”

    “她很胆小,却又很胆大。”

    “身为南方人,一只蟑螂能把她吓哭,但看到身中数刀的我,明知道救了我就是救了个麻烦,她却义无反顾地救我,把我送去熟悉的小诊所治疗。”

    “她不喜欢做饭,却很喜欢给我打下手,看我做饭。她会抢着去洗碗,哪怕我不让。”

    “看到街上乞讨的人,明知道那些人可能家财万贯,她却还是会被他们的故事感动,佯装贫穷的她,没有十块也会给八块。”

    “她最爱说的话是,如果对方的故事是假的,那她也就损失十块八块,但万一是真的呢”

    “她会定期去福利院,给孩子们带吃的喝的玩的,她知道我没钱,约会的时候,她就自己买一堆菜,拖着我去福利院,让我给孩子们做好吃的”

    “她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她会跟路边的花花草草,街边的小狗小猫聊天,会向不认识的人微笑”

    “我从未见过她那样鲜活的人。”

    陆云洲看着她“我的木木,永远都不会为了自己活着,就抢占别人的身体。更何况,你看上的是我和她女儿的身体”

    女孩的虚影脸色大变。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陆云洲,疯狂地摇头“不不不,不可能,沈西园怎么会是你们的女儿,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陆云洲一脸冷漠“她若不是我们的女儿,你又怎么会选上她或者说,你背后的人,又怎么会帮你选中她灵魂迁移,是那么容易的事吗那岂不是早就给你随便找好一具身体了。”

    女孩的虚影开始扭曲起来,她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陆云洲的表情从未有过的冷漠。

    他看着那个扭曲的虚影,缓缓说道“你背后的人,到底想要什么我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就我这一身功德”

    他逼近虚影,声音冷冽“我这身功德,想要吗拿去啊,送给你们。”

    虚影惊恐至极,“阿路,阿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的是木槿,我是你的木槿”

    陆云洲牙关紧咬,嘴唇死死地抿着,好半天,他才一字一句地说道“别提木木的名字,你不配”

    “你以为你把木木的灵魂撕碎揉进你的灵魂中,你就能变成我的木木”

    “你提起一次木木,就等于是当着我的面撕掉一片木木的灵魂”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记忆是怎么来的吗”

    陆云洲声音嘶哑,字字泣血。

    “想要我的功德来啊。”

    “除了功德还想要什么费心费力布下这么一个局,揉碎木木的灵魂假装是我的木木,还要抢占我女儿的身体,再嫁给我”

    “你们不放说说,到底想干什么”

    扭曲的虚影缓缓凝实。

    她看着陆云洲,轻声说道“阿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我我不知道沈西园是你女儿,如果知道我我绝对不会”

    “你不会”

    陆云洲冷笑,“融合了木木的灵魂,除了木木女儿的躯体,你上哪儿能找一个契合的躯体去寄生”

    虚影沉默许久,低声说“我也是为了活命。是沈西园把我害成今天这样,我我也没有办法”

    陆云洲笑出声来“杀了我妻子,还要杀我女儿,竟然说是她害的你。天底下还有这么可笑的事吗”

    虚影看着陆云洲,脸上没了笑容“阿路,我再跟你解释一遍,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你你今天必须接受我,日后我也一定会抢占沈西园的身体。你已经猜到我背后有人,那你就应该知道,以你这凡尘的力量,根本无法跟我背后的人相抗衡。”

    “阿路,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配合,我不会伤害你,我也会照顾好你女儿的躯体毕竟她的躯体内,原本的灵魂早就没了,现在的她也是个抢占你女儿身体的外来者。”

    “所以,为什么不把身体给我呢我体内,可是有木槿的灵魂啊。”

    陆云洲缓缓地笑了。

    被他用牙齿啃开的手腕,忽然开始滴血。

    血滴得越来越快,渐渐如水流一般流成一股,这股血流落在地上,开始迅速朝着不同方向分开。

    血流速度极快。

    陆云洲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

    而短短一分钟后,陆云洲手腕处流出的血,竟然在地板上绘成一个巨大的网状,这个网在流到墙根处时,又顺着墙壁蔓延。

    从地板到墙壁,再到天花板。

    短短三分钟。

    整个空间都被一张巨大的血网笼罩。

    虚影满眼惊恐“这是什么”

    陆云洲微笑“这是,夺魂网。你没见过吗你应该很熟悉的啊,毕竟你身上的那些破碎的魂魄,可都是这张网才能剥离的。”

    虚影的眼神中闪现出了一抹慌乱“阿路,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你敢动我的话,我背后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不管是你还是你女儿,或者是我灵魂之中的宋木槿,全部都要死”

    陆云洲那惨白如织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死我真的很怕,让你背后的人来啊。你信不信,他们若是不来的话,死的人可就是你了。”

    虚影不敢置信地看着陆云洲“我的灵魂之中有你木木的灵魂,你别忘了你敢伤我你你你”

    “我怎么”

    “你敢动我,你木木就再也没有复生的机会”

    陆云洲站住,叹了口气。

    虚影以为他终于害怕了,赶紧说道“阿路,你根本不知道我背后的人有多强大,他是神,是任何人都无法反抗的神我求你了,不要再这样,你难道不想看到你的木木重生吗你不想她吗你找了她那么多年”

    陆云洲的眼眸一片通红,一滴眼泪从他眼眶掉下,砸在地面。

    “我找了她那么多年,却不知道她近在咫尺,更不知道她承受了多少非人的痛苦。”

    陆云洲的声音极其沙哑“告诉你背后的人,让他过来。他是神,我就是一介凡人。我倒要看看,是神杀凡人,还是凡人弑神。”

    “你们加诸在木木身上的痛苦,我会一点一点,加倍奉还。”

    “想要夺我功德来啊,我就在这里”

    “死有何惧”

    虚影忍不住后退一步,她从未见过这般的陆云洲,如一尊煞神。

    她忍不住威胁“就算你一身功德,大人杀不了你,可你女儿呢沈西园身上可是一身血光,罪孽滔天,她身上半点功德都没有,大人要杀她,易如反掌”

    陆云洲笑了“真当我是傻子吗你们要是能动她,早就动了。何必还要通过我”

    虚影咬唇。

    陆云洲抬起手腕,舔了一口手腕处的鲜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要动她,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我,对吗”

    “我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威胁。”

    “我死了,你们就再也没机会,动她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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