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判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什么,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瓶,递给她说:“滴在眼睛里。”

    商泉依言,放下瓶子再见那房子,蓦然后退一步:“啊。”

    栅栏之内,房顶上悬浮着一层源源不断的、从屋内肆溢的血气,黑沉沉地包裹在整栋建筑上,岂止阴风缭绕。商泉牙酸:“整个房子都被残魂的气息笼罩了,不怪会冷。”

    “你搞得定吗”她把放在铃上的手缩回来,绝不愿得不偿失:“不行就你撤,我来。”

    殷判没忍住:“我搞不定,你怎么来”

    商泉恬不知耻:“就和头一次我们遇见的那男人一样。你走我走阳道,你走不通了,就换我上。”

    “开骗是吧”殷判面无表情地戳穿了她,吐槽道:“不必担心,虽然是鬼界,但里面只有残魂,没有危险的,你歇着吧。”

    商泉也不在意,冲她笑了一下,按下了门铃:“那太好了,看你的啦道长。”

    时间倒转回办公室。商泉当时只是想来叶见君办公室踩个点,半哄着叶瑕带她去,最初目标本来只有他的头发。只是中午去晃一圈儿的功夫,本来不容易坏事。

    她想办法摸通了华城公司的工作表,但百密一疏,叶见君请假根本没去例会,她又秉承着能多就不少的原则又在人办公室拷贝了档案浪费了些时间,竟然被抓了个正着。

    她脑子转着没想好怎么忽悠,一抬头却傻眼:这人不是三天前她在学校门口找到的冤大头二号吗

    他就是叶瑕的亲哥,这么巧的事情天不绝人,天道酬勤啊

    那瞬间商泉由惊到喜差点“哈”地笑出声来,全半点不露地掩饰在眼里,抬头就笑成个“我早就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的运筹帷幄幕后大boss:“又见面了,叶先生。”

    叶见君后退了两步,忌惮地盯着她:“你想做什么”

    商泉从他退后的步伐里似笑非笑地收回目光:“不必这么防我吧我开始就告诉你,我只是想救你吧”

    商泉同叶见君一起进了他办公室的门,开口就是一句:“你和你妹妹关系不好”

    叶见君绷着脸,坐到自己位置上,想要开口把她骂出去,商泉好像一点没感受到他的低气压,又轻松道:“心脏病是家族遗传的”

    叶见君脸色更差了:“是叶瑕和你说了什么,还是你在这里翻到了什么”

    “是啊,看到点什么。譬如左边的书架上放的箱子里面的杂物。我想,那张碎布手帕和针线盒总不至于是你的。”

    她竟然在自己办公室闲逛,还看见了奶奶的遗物,这么混蛋。

    叶见君想发火,商泉已经慢悠悠转到架子面前,两只手指夹起了什么,拍到叶见君桌前:“但最有趣的是这张照片。个人觉得,你还敢留着它,也算是胆大。”

    “它真奇怪,相片被烧得刚刚好盖过头,塑胶却完好无损。谁,或者什么做到的”

    “你给我住嘴”叶见君脱口的怒气凝结起来,和她的话语同声响起。

    双方都一起提高声音、加快语速好像要争个你强我弱,他却在听见“什么”两个字的时候忽然卡住喉咙里。

    音节滚了两圈,霎时被一股无力感击溃成烟。

    是啊,“谁”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只有“什么”做得到,让他遍体生寒。

    卡壳之后,有那么几秒钟,商泉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忽然停滞的灰败神色。

    终于,他慢慢把手叠握,放在额前,疲惫地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桌上放着一张老旧泛黄的照片,中年的叶奶奶站在最后,左手边叶见君,侧站着好像要离他们远点,有些生疏感右手是年幼叶瑕,坐在椅子上,叶奶奶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

    当然,人物都是靠猜测的。因为照片上破了一个洞,边缘焦黄,像是被火烧过的,恰恰好,把叶奶奶连同叶见君的头颅一起,连成一个空洞。

    照片上只剩下叶瑕一个人有五官,坐得很拘谨,挑起嘴角的笑容忽然显得生硬,好像她也知道身后左右非人,强压着惊恐的尖叫。

    “没什么。”商泉满意一笑,靠在椅子上,很不要脸地把殷判的台词移花接木上了。问题是殷判说那话时风骨自成,商泉话间满身铜臭:

    “鄙人不才,清乌观出身。祖训行走阴阳时,遇人无辜,当救必救。”

    商泉猜对了。那张照片,是某天夜里叶见君整理遗物时,在他手里忽然烧起来的。

    夜晚窗外的树枝隐隐绰绰,天花板上传来“当、当当”的声响,画面中的自己和过世的长辈,头颅一同被吞噬。

    只留下叶瑕,在两个无头人身前,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眼瞳惊惶,露出拘谨而僵硬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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