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致脸色一寒,推行轮椅出来,于廊下咬牙唤道“花、大、壮”
一字一顿,格外清晰。
听到“花大壮”三字,小花登时如雷劈僵化,也不敢再闹了,望向闻致的猫儿眼充满了幽怨。
闻致毫无怜悯甚至还有点愤怒,嗓音越发幽冷“过来”
小花垮下双肩,将面具捂得更严实些,垂头丧气地过去。
“花花大壮”明琬顾不上揣摩闻致为何突然生气,注意力已被小花的全名给彻底吸引走
反应过来时,她已扶着木架笑得肚子疼。
一个身手非凡的少年剑客,竟然取了这样俗气粗糙的名字难怪他不肯让别人知道全名,不叫“小花”就要被叫“大壮”,两害取其轻,都属实惨哉
可惜刚才面具掀开得太快了,明琬一错神,没来得及看清小花的样貌。正好奇着,她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转身朝青杏道“青杏,你看清楚他的样子了么可是和他的名儿一样朴实”
青杏呆呆不语,脸却渐渐红了。
到了给闻致换药的时辰,明琬端了纱布和捣碎的草药进了暖阁。
闻致正在同小花低声交谈些什么,见到她进来,便停住交谈冷哼一声。
明琬很无辜又很莫名,不知闻致今日又怎么了。
她忍着没问,掀开闻致的衣服为他换药,忙碌间听到小花说“据说还未到年底述职之期,那位已秘密离开封地回长安了,属下追踪到一半却断了线索,不知他现今藏在京城何处,总归不在府邸中。”
说到这,小花看了明琬一眼,见闻致没有出言反对,才继续道“前几日那批刺客身手不凡,不像江湖草莽之辈,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身上的刺青图腾与世子在雁回山所见的一致,几乎可以确定是出自那人之手。”
闻致的视线落在书案上的宣纸上,纸上所绘的苍狼图凶狠无比,与雁回山悬崖上那人腰间所挂的符文一般无二。
血色侵袭,闻致屈指顶了顶太阳穴,竭力压下心中涌动的阴暗。
他的箭伤已经结痂,但伤口周围依旧有些发红,明琬便起身去一旁给他调配消炎生肌的方子。闻致不爱喝汤药,她便只好费心将药磨碎,加面粉蜂蜜熬成稠浆,冷却后再搓成拇指大小的药丸,每日三次,十分方便。
闻致还在和小花谈遇刺的事,背后不知牵扯到京城中哪位王侯公卿,说得十分隐秘,明琬猜想大概与雁回山那场败仗有关。
她手搓药丸,不经意间瞥了小花一眼,联想到他那朴实无华的名字,一个没憋住笑出声来。
很轻的一声笑,但闻致听见了,锋利清冷的目光扫过来,刀子似的剐人。
明琬忙收敛笑意,垂头搓药。
闻致心中那股莫名的燥郁又升腾而起,他冷冷剜了小花一眼,命令道“看她作甚转过身”
“”小花委屈,但只能照做。
搓好药,小花已不知何时走了,闻致曲肘撑在轮椅的扶手上,微微偏头闭目,似已入睡。
他能多睡几刻钟是好事,明琬并未打搅,将制好的药丸装入小瓷罐中密封好,起身抻了抻酸痛的腰背。
风从窗缝中吹入,撩动案几上绘有苍狼图腾的宣纸。明琬闲来无事,轻手轻脚走过去看了看那图腾,看不出所以然来,索性蹲身望着闻致的睡颜出神。
他的腿有多少知觉能治好么
这个念头一旦侵入她的脑海,便挥之不去。
鬼使神差的,她没忍住悄悄伸手,抚上闻致膝下曲泉穴,试探按压
腕上忽地一紧,闻致不知何时惊醒,单手攥着她的手腕,眸中一片深不见底的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