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不知,太子性情孤傲,从小到大是从不肯低头的。那还是我第一次见他肯放下身段来求人,只为了跟你结这段姻缘,现在想来犹是让我感慨。可惜造化弄人,那时你父亲已经将你定给了符家,圣上不允他,我也无计可施。”

    “不过大概也是天赐良缘,你瞧,兜兜转转这些年,你到底还是成了太子的人。这也算是,好事多磨吧。”

    凤阳说完后就不动声色的端详着她,似想看对方是否有松动的神色。可对方似乎对她的这番话并未有反应,依旧沉静着眉眼,端着茶杯兀自安静坐着。

    她心里略过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若当真容易说动的话,太子也不会特意寻她过来当说客了。

    “我总觉得你似有怏怏之色,可是在太子这里过得不甚顺意”

    面对凤阳试探的发问,林苑终是抬了眉眼看向对方。

    “若殿下是为太子来做说客的,那就不必了。”

    嗓音轻缓柔和,可说出的话却异常坚定刚硬,毫不留情面的将凤阳要说劝的话径直阻了回去。

    凤阳一口气噎在喉中,要上不上,要下不下。

    “你这是在跟自己较劲,跟自个过不去。”

    忍着被人拂了脸面的不虞,凤阳耐着性子继续说劝“我知你心中芥蒂。一夕之间夫亡子丧,家破人亡,你也流落教坊零落成泥。落得这般处境,你心里对太子有恨嫌也在所难免。”

    “可是再恨又有何用你怨,你恨,你夫婿跟儿子可就能重新活过来”

    说到这句话时,凤阳却脸色微变,心中腾起了股莫名的焦躁来。

    她忍不住再次看向对面的人,看似温柔和顺,实则油盐不进,不肯听人劝进分毫。

    她不免在想,扒着过往不放又有何用

    恨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林夫人,你可知我儿是如何没的”

    凤阳陡然转的话题让林苑反应了一下。

    昔年的皇太子骤然薨逝,有传言说是四皇子所为,有传言道是五皇子嫁祸,众说纷纭,谁也没得出个定论来。

    “我儿命苦,做了旁人上位的踏脚石。”

    面对林苑投来的目光,凤阳端过茶杯将余下的茶水喝了,而后方淡声道“他的命,可以做师出的名。”

    这话就让林苑当即就明白过来了。

    昔日的皇太子,竟是被晋家人给取了性命

    “我养了十多年的骨肉就这么没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心中得恨得要死,至死不能忘怀。”

    凤阳起了身,缓步来到窗前,抬手微微开了窗屉,而后回头看向林苑。

    “开始我也恨,如你一般不能释怀。可后来我就发现,怨恨除了折磨自己外,其实一点用处也没有。事已至此,又何不看开一些。”

    她轻叹“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诸如怨与恨的情感,也会随之慢慢消淡的。逝去的已经无法挽回,既改变不了,那何不放眼将来。人总是要另寻希望的。”

    “太子的确是托我来做说客,希望能规劝你一二。可如今见了你,倒好似见了同病相怜之人,倒是真心实意想要劝你几句。”

    凤阳自嘲笑了声,而后看着她语重心长道“你应看得出来,太子至今待你还有情,若你能抛开那些过往,迈了那坎往前走一步,等待你的必定是康庄大道。”

    “你好好想想,是依从了太子,换得自己一生顺遂,也能为你家族谋些好处为好,还是继续抗拒着太子,最终消磨了他最后的那丝情分,让自己落得个下场凄惨,让家族也随之受罪的好。”

    “我若是你,定会让自己过得容易些。人生苦短,自扰自苦又是何必。”

    太子下了朝后,直接拜访凤阳公主府。

    凤阳亲自将他迎入府内。

    “她如何反应”

    凤阳从托盘里提起茶壶,给对方沏了杯茶。

    “这事可急不得。太子想想,你那多少手段都轮番使上了,怀柔的用了,狠硬的也用了,她待你还不是不假辞色”

    凤阳道“从前我与她素无交集,她难免就对我多了几分警惕与排斥。不过日后多与她接触几回,待熟稔些,相信她应也能听进去劝。”

    晋滁本也料定她定不会轻易妥协,如今听得凤阳果真这般说来,倒也不觉得意外,只是难掩失望罢了。

    指腹抚着杯沿摩挲,他笑着道了句“让姑母受累了。”

    “自家姑侄何必说这些见外话。”

    凤阳道了声。喝口茶后,迟疑着道“近来驸马与我说了些外头的闲言碎语太子也知的,驸马他就愿意流连那些三教九流之地,难免就能听到些污言秽语来。”

    晋滁当即反应到所谓闲言碎语是指什么。

    凤阳见他骤然沉下的神色,只大概说了驸马常去的几个地方,便不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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