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膝跪在地上, 大腿在流血的男人赫然是石大头这个所有人眼里憨厚,少言寡语,大家所公认的老实人。

    对于他, 沈一飞和秦渝都有点印象,可这印象很模糊,就像雾里看花一样, 回忆起来,都记不起几件跟他具体相关的事。

    唯一的印象,就是他经常活跃在他们周围,总是跟在聒噪自来熟的吴峰后面, 但存在感非常薄弱,他不说话,基本上没人能注意到他,以至于今天两人都要在脑子里想好几秒才能记起他的名字。

    初一看, 很意外,但现在想来,这又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这样欺骗性的外表和平时低调的表现, 非常适合从事谍报事业, 正所谓大隐隐于市,石大头凭借先天出众的条件打入了他们内部,如果这次不是他自己暴露了, 他们根本没法将他揪出来。

    沈一飞的心情很沉重, 上辈子在爆炸中,他的两条腿都残疾了,随后就退了伍,没再回过江市部队,完全不记得部队里是否有这么个人。

    如果石大头没死在那场他们精心策划的爆炸中, 那他将一直潜伏在部队里,传递消息,搞破坏!害死了那么多人,他甚至可能全身而退,善始善终。

    不过这一点,他没法逃了。

    石大头右手和右腿各中了一枪。见自己已经暴露,他也不装了,敛起了平素憨厚老实无害的笑容,耷拉着眉眼,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一个无害的农村壮小伙瞬间变成了一个吊梢眉,眼神阴毒的危险分子。

    “想不到我竟然栽在了你们手里。”石大头阴笑,笑容不达眼底,目光阴冷,显得不怀好意。哪怕中了两枪,他也面不改色,一看就是个对他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东西。

    看到这样的他,但凡认识他的人都觉得非常陌生,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跟自己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同志。

    石大头把众人的诧异的目光收入眼底,讥诮地说:“怎么?很意外?你们在部队里搞这种事,不就怀疑是有内鬼吗?”

    先前部队里甚嚣尘上的传言,什么虞三娘要醒了,覃秀芳天天给她熬粥之类的,都是引他上钩的鱼饵。他现在真上钩了,他们有什么好意外的?

    沈一飞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当初抓捕老六那天晚上,看到我们出现,老六非常意外,说不可能。想来应该是你另外给他传递过信息,至于周家人,不过是一颗保护你的□□罢了!你们真是好谋划,让我们一点都没对你起疑。”

    石大头就一直住在部队,还参加了特别行动小组,他可比刘彩云那种从周家成身边旁敲侧击得来的消息靠谱多了。哪里还需要刘彩云从周家成那里旁敲侧击搞消息。

    现在想来,老六他们之所以这样大张旗鼓的花钱让刘彩云搞事,最重要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掩护石大头。果然,他们也没有怀疑部队里面有内鬼。

    “能让他们花如此多心思保护的人,除了云狐,没有其他人了。”沈一飞肯定地下了结论。

    石大头瞳孔骤然一缩,吃惊之余又笑了:“观察细致入微,不放过每一个细节,输在你们手里,我不冤!”

    他坦荡荡的承认了。如今沦为阶下囚,再狡辩也无用。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他们从来没想到过大名鼎鼎苦心抓捕的云狐一直潜伏在他们身边,跟他们朝夕相处,同桌而食,同寝而眠。

    只能说,这个人潜伏得真够深的。

    这次要不是他亲自动手了,他们根本抓不住他。

    沈一飞看着石大头:“你本来可以藏在幕后继续指挥他们的,这次为什么要亲自动手?是手底下的人不够了吗?”

    石大头诧异地扬起毛毛虫般黑乎乎的眉毛:“小子厉害,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也能猜到!”

    原来如此,难怪前世没听说江市有什么大案要案发生。想来当初那场爆炸,石大头的人也炸死了大半,手里无人,又完成了一桩壮举,跟上峰有了交代。上面肯定更重视他这枚棋子,他就继续潜伏了起来。

    而这辈子,他手底下的人同样没了,但他功劳没立下,怕是无颜去见上级,上面还会给他施加压力。石大头不得不再次出手。

    这个人也真的非常厉害,以小博大,若不是老板娘最后幡然醒悟,后悔了,他的计谋还真成功了。那天婚宴去了如此多的大人物,这些人出事,对江市部队是个重大的打击。

    而他当时也在场,可能还会受点伤什么的。老板娘也炸死了,死无对证,这样一来,既完成了任务,他又能继续潜伏,逍遥法外。

    毛政委面色严肃地看着石大头,他真的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他手底下的兵身上。对于石大头这个人,他唯一的印象就是这是个憨厚得连话都说不利索的老实人。

    如今这个“老实人”深深地给他们上了一课,让他再也不敢小觑对方。

    “抓起来!”毛政委下了令。

    两个持枪的战士上前。

    石大头立即叫住了他们:“等一下,我能问问,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吗?”

    说着,他的手按到了腰上。

    那一处衣服下面有一个圆弧形的硬邦邦的东西,形状非常像□□。

    沈一飞心里一凛,立即喝止了两个战士:“出去!”

    毛政委也意会过来。果然不愧是云狐,狡诈如狐,还留了后招。他让两个战士退出病房。

    “云狐,你逃不了的,束手就擒吧,我党的政策你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只有配合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即便有□□,毛政委他们也不惧,前后十几把枪对准了他,只要他稍有意动,马上就能将他打死。他的手不会比他们的枪子更快。再说,云狐要是存了死志,他早拉了□□,不会等到现在。

    既然他不想死,那正好,他们也不想他现在死。

    好不容易能抓到敌方隐藏得如此深的谍报人员,这是将江市所有残余反动势力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只要撬开了石大头的嘴,他们不但能肃清江市的反动势力,而且还能顺藤摸瓜,找到他的上级,牵出另外一条线,揪出更多的反动分子。

    所以哪怕恨极了云狐,他们也不会轻易让他死。他活着的价值比死了大多了。

    石大头显然也很清楚自身的价值,有恃无恐:“生机?什么生机?如果你是说在将牢底坐穿,这个条件恐怕没那么吸引人。”

    “那你想怎么样?”毛政委看着他还在流血的大腿,“拖下去,对你没好处!”

    他这伤虽然不致命,但一直在流血,要是不止血,时间长了,他最终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石大头狮子大开口:“想要我投降招供可以,但你们得保证,不会杀我,也不会囚禁我,等我交代完之后,给我一千大洋,送我去港澳。”

    这种离谱的要求,毛政委自然不可能答应:“云狐,这种条件我们不可能答应。我只能保证,只要你所给出的消息属实,不会判你死刑,只要你积极改造,总有出来的那一天。”

    石大头笑了,态度狂妄自大:“要不是那个臭娘们临时反悔,摆了老子一道,你们现在都已经死光光了,根本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这也是他听说虞三娘还活着,迫不及待深夜潜入医院出手的原因。他实在恨极了这个女人,要不是她临时反悔,自己如此完美的计划怎么会功亏一篑?关键是这女人临死前竟然还想供出他,这种祸害绝对不能留。

    果然,这个女人天生就是来跟他作对的,死了都要坑他一把。只恨,她没落到他的手里。不然,他一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也说要是,云狐,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清楚,这世界上就没有如果这个可能。事到如今,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投降!”徐政委冷冷地说。

    石大头目光微微下垂,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只磨花了的手表,嘴角弯起,露出一抹极其诡异的弧度:“是吗?那倒未必!”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砰砰砰的枪声,突兀又急促。

    “去看看!”毛政委一挥手,秦渝立即带了一队人马出去。

    他低头看着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石大头:“又是你们的人?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人来送死!”

    话还没说完,又听到外来轰地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炸了,紧接着,头顶的电灯忽地一闪,灭了。

    四周一片漆黑,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混乱,紧接着响起砰砰砰的几声枪响,子弹在病房里乱窜。沈一飞和毛政委等人,立即找到掩护物体,藏了起来,举起枪朝枪声的方向打去。

    一两分钟后,枪声停了下来。沈一飞擦了一根火柴,照亮了病房,石大头先前跪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人影,只剩下一滩还没干涸的血迹。

    “跑了。”他起身,循着血迹的方向找到了窗台,窗台上也蹭了一些红色的鲜血,“应该是从这里跑的,我带人去追。”

    毛政委颔首,又立即吩咐剩下的人:“带着人去挨个病房的搜查,再派人每层安排几个战士看守,以防云狐窜进了病房里。”

    ***

    石大头拖着在流血的右腿,半个人都靠在男人身上,呼吸间闻到了浓郁的□□味。医院前门传来了交火的声音,从前门走行不通。

    男人拖着他去了医院后面的树林子里。现在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方便了他们逃跑。

    但石大头的腿上中了弹,一直在流血,子弹也没取出来,步履维艰,每次稍微一使劲儿,本来就火辣辣痛得厉害右腿更痛了。

    走了几步,他就气喘吁吁,浑身直冒汗,钻心的痛从右腿和右手上传来。

    如果是以往,他可能还有逃脱的可能。但如今江市已经是□□的天下,他们的地下势力在上次就已经被拔除了大半,只余极少数的人逃脱了。

    为了配合今晚的行动,他们又倾巢而出,事到如今他手里已经没人了,根本没有人来接应他,藏匿他。

    石大头头脑非常清醒,他这样逃不了。

    “放我下来。”他对扶着他的男人道。

    男人犹豫了一下,声音沙哑像锯子在锯铁板一样,非常难听:“要走一起在!我背您!”

    说着就蹲在了石大头面前。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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