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杀青下
    这场重戏的剧本里, 邓绥运筹帷幄, 设计引出了最后的奸细, 故意引导叛军作乱,再准备布局将其一网打尽。
    而这奸细, 就是从最开始安排定厄潜伏在邓府的人,也是定厄的亲生父亲。为了达成目的, 他当年不惜将自己幼小的女儿派出去, 从未承认她的真实身份。
    而这时候定厄已经被邓绥以不敬的罪名软禁了起来, 不得踏出房中一步,并派了专人看守。这也是因为邓绥这次铁了心要诛杀定厄的父亲,她不想当着定厄的面这样做, 便故意找个由头软禁定厄。
    定厄并不了解邓绥的计划, 却知道自己父亲的打算, 当得知父亲带领叛军直接逼到邓绥所在的宫殿前,她费尽千辛万苦离开房间, 只是为了前去保护邓绥。
    林启堂在这场戏里找了大量群众演员, 个个身披铠甲,在漫天雨幕中相互厮杀,场面混乱不堪。
    奚墨身着黑衣,一路杀过来,杀到后面, 早已经是披头散发,浑身血污。
    这是她在戏里最狼狈的一个造型,也是看上去最疯狂, 最狠厉的一个造型。
    定厄不知道邓绥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只以为她深陷危险,拼尽一切地要去往她的身边,手起剑落,收割了一个又一个叛军的人头。
    而邓绥也以为定厄此刻安全地待在房中。
    虽然可以靠后期剪辑,分开殿内和殿外的拍摄,但是为了效果,这一次林启堂同时要求阮夜笙在殿内完成一段戏,让两边的角色感情碰撞更为激烈。
    这段戏其实很简单,就只是阮夜笙坐在桌旁,悠闲自若地饮茶。
    任外面杀声震天,邓绥早已掌握乾坤,她自认一切都在她的掌心之中,算无遗策。
    唯独算错了定厄对她的心。
    阮夜笙手里端着茶盏,雾气轻轻蒸腾而上,她微眯了下眼,侧耳听外面的动静已经歇下来,微笑地对身旁的护卫道“几时了”
    “回太后,已是酉时。左将军方才报,叛贼已尽数拿下。”
    “天色暗了,我们去看看猎物如何了。”
    “是。”
    阮夜笙身姿款款地起了身,向紧闭的殿门走去,她走得很慢,摄影机跟随她的脚步,缓慢跟进。
    这是一段跟随的长镜头,需要一气呵成,却又得带着千回百转的画面感。而长镜头容不得半点差错,全程表演都得到位,也是极度考验演员演技和情绪层次递进的一种拍摄方式。
    阮夜笙脸上带着属于胜者的微笑,一步一步迈向殿门。
    时间在她的脚步变换中流逝,身旁的护卫慢慢将大门打开。
    门缝中漏出外面的光来,阮夜笙的笑意仍旧不减。
    随着门缝越开越大,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雨中,笑意从唇边微翘的从容,慢慢变为凝固,最后僵在了她的脸上。
    这段长镜头还是没停,仍旧在跟拍她。
    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清晰,地上血水横流,奚墨站在那片血水之中,一手撑着剑站在镜头的最焦点位置。因为穿着黑衣,即使浸满血渍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脸上和露出的手上都是血痕。
    扮演定厄父亲的那个演员也是圈内的实力派,属于观众觉得他十分眼熟,但是可能叫不出名字的前辈。
    定厄的父亲现在已经被制住,定厄并没有下手杀他。
    阮夜笙站在殿外的台阶最上方,看着殿外的这一片狼藉。
    奚墨提着剑,在底下朝她望过来,雨水模糊了视线。
    两人隔着灰蒙蒙的雨幕对视。
    这时候,那名扮演定厄父亲的前辈趁不备,朝奚墨甩出了淬毒的暗器道具,同时癫狂般厉声喝道“我没有你这般不孝女儿”
    奚墨身体往前一倾,摇摇晃晃了片刻,最后还是勉强站定了,脸上的血污将她麻木的脸盖住,仿佛一个死人。
    阮夜笙的双眼微张,瞳孔仿佛在这一瞬间失了焦。
    之后疯了似地沿着台阶往下跑,什么太后的雍容气度,什么拿捏人心的从容,她全都不要了,这一刻,她只是当初那个看见定厄受伤以后,慌慌张张的少女邓绥。
    阮夜笙跑得跌跌撞撞的,机台机位一直跟拍她。
    她跑到奚墨跟前,一只精绣的玉鞋已经跑没了,浑身哆嗦起来,想要伸出手去扶住眼前的奚墨,却又像是僵住了似的。
    前面那么长的一段,两个人都没有台词,只靠表情,肢体动作语言等细节来诠释。
    奚墨望着阮夜笙,勉强支撑的身姿终于缓缓弯了,向她跪下了。
    阮夜笙这才慌慌张张抱住了奚墨,白皙的脖颈处都浮起了青筋,带着哭腔颤声道“为何要出来朕说过不许你出来为何要出来为何要忤逆朕”
    “我我怕太后你”奚墨的声音很轻“还好还好。”
    之前剧情里就有铺垫,这种毒专用于刺杀,是救不回来的。
    饶是邓绥这样有理智的人,此刻却像是理智全面溃散了,咬牙切齿地发着怒“柳唯何在,给我医好她医好她”
    柳唯是里面一个比较重要的太医,扮演者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太后息怒,此毒此毒您先前便已知晓是无解的。”
    阮夜笙眼睛通红,眼泪夺眶而出,攥着奚墨的衣襟说“你的命是朕的,是朕的朕若不允,你怎敢就死”
    邓绥这时候还是说“朕”,还是勉强在定厄面前维持着那一层摇摇欲坠的尊严。
    定厄却早已看穿了她的脆弱。
    奚墨颤颤巍巍地抬起满是鲜血的手,用手背蹭了下阮夜笙满是泪痕的脸颊,微微一笑“小姐,不哭。”
    听到这声,阮夜笙面色一怔。
    跟着却哭得更厉害了,她自然而然变换了称呼,终于颤抖道“定厄,我不恨你,不恨你了”
    奚墨蜷在她的怀里,早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心口剧烈地起伏着,只剩下些支离破碎,再难拼凑起来的语言“我我希望小姐恨恨我这般就不会忘记我我又希望小姐不恨不恨这般小姐往后便能过得好好一些。”
    阮夜笙的眼泪簌簌而下“你若活着,我便会原谅你。”
    邓绥曾对定厄说永不原谅她,在定厄弥留之际,终究还是改了口。
    甚至改口得越发脆弱“我早已经已经原谅你了定厄,你活下来,求你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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