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阮夜笙心中那棵名为眷恋的植株仿佛因奚墨这句话又苍郁了一些。
    它抽出新叶和柔嫩的花瓣, 正以一种看得见的生长速度填满着阮夜笙。这种生长那么迅速, 甚至让阮夜笙差点无法把控它, 仿佛稍微一分神,她就有些抑制不住这种抽叶开花的悸动了。
    “那我等你。”阮夜笙依然保持着微笑“等到能告诉我的那一天。”
    奚墨只是看着她。
    阮夜笙很少见过她像现在这样看着自己, 这目光有些复杂。虽然不明白奚墨此刻在想些什么,但阮夜笙明白一点, 她喜欢奚墨这样看着她。
    “时间要到了, 去片场吧。”奚墨站起来, 望着那边粉丝们送的一大堆礼物“你让路清明过来把这些分类一下,他知道怎么做。”
    阮夜笙点点头,跟着她一起去片场。
    夜戏的时候奚墨和阮夜笙状态都很好, 林启堂挺满意, 拍掉几场常规戏之后, 还有一场定厄夜间给邓绥卸妆的戏留到最后。
    梳妆师过来将奚墨原本梳好的头发散了,给她在后面用丝缎挽了一下, 在临近肩后的位置束了起来, 简单大方。原本定厄这个角色形象就不事雕琢,平常的妆容也是比较淡的,梳妆师现在将奚墨脸上的妆又换得更淡了一点,几乎是素颜了,但是阮夜笙这副身子原本的肌肤底子实在太好, 灯光照过来的时候,依然光彩斐然,不可方物。
    而阮夜笙就暂时先不需要卸妆, 现在她需要的是坐在寝宫内院的石凳上,摄影机在她周围取景。剧情发展到这幕的时候,因为小阴氏从中作梗,邓绥和刘肇之间有了误会嫌隙,邓绥被禁足在寝宫,心情郁郁。
    但凡宫廷剧总少不了入宫后的主角被君王禁足的戏码,有的倒霉的还能给禁足好几回,然后主角再依靠各种手段翻盘,好像这样才有冲突起伏,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
    奚墨提着灯笼,手里搭着斗篷走进摄影区域,来到阮夜笙身后,替她将斗篷披上,低低道“贵人,夜了,该歇息了。”
    夏日的夜晚闷热难当,原本剧组演员们穿着层叠拘谨的汉朝戏服就要闷出邪火,可依然还是要忍受,更何况剧本里的季节变换,即使现在那么炎热,也必须得演出一个夜风萧瑟的凄伤感来。
    阮夜笙伸手搭了搭斗篷,回头看着奚墨。
    奚墨目光略微一飘,瞥到阮夜笙被几层衣襟包裹的脖颈上已经热得沁出了一层汗。
    虽然这时候邓绥心情不太好,不过对着定厄她总是巧笑嫣然的,阮夜笙回头笑道“说了几百回了,私下里莫要唤我贵人,依然同家中那般唤小姐便好。”
    “奴婢不敢。”
    “在我面前你不必有什么不敢的。这也没旁的人,贵人就留着在人前唤罢。”
    奚墨躬身道“是,贵人。”
    阮夜笙掩着唇笑起来,笑了一会才望着她,低低道“你这个木头。”
    奚墨想起之前午饭之后阮夜笙也和她说过她就是个木头,再听到这句台词时,眼里神色有点晃。
    往常她演戏时几乎不会分心,也自认没什么可以干扰到拍戏的她,现在和阮夜笙对戏的时候,她脑海里的想法却不是让自己快速沉入到定厄这个角色里,而依然还是想着身为奚墨时的那些现实思绪,不由有点尴尬。
    阮夜笙会让她分心。
    会干扰她。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奚墨更加尴尬了。更可怕的是,这种干扰是安静的,没有缘由的,它像看不见的烟雾一样弥漫过来,阮夜笙本人都根本不知情。
    阮夜笙尚在邓绥这个角色里,她正眼神流波,笑望着她。
    “咔”林启堂叫停了。
    奚墨和阮夜笙同时停了下来。
    林启堂道“阮夜笙怎么不接台词忘词了”
    “不好意思林导。”奚墨赶紧道“刚才突然卡住了。”
    在林启堂眼中,这个他亲自选进来的“阮夜笙”一直以来都表现得非常好,外貌抓人,演技出众,很少会有出错或者接不上台词的情况,开拍到如今,一直认为自己是押对宝了。既然是押对的宝,喜欢捧人的林启堂对这个宝自然也挺客气的,朝奚墨说道“没事,再来一次,这次注意了。”
    重来一遍,阮夜笙有些嗔怪地笑道“你这个木头。”
    “是,小姐。”奚墨低头垂眸,一贯谦卑冷静的模样,声音倒是温和的“我是木头。”
    阮夜笙伸出了手,奚墨伸手握住她,将她扶起来,送她回寝宫。
    几台摄影机一直追在她们身后跟拍,特写她们的脚步和摇晃的灯笼。进了寝宫,机位变换,阮夜笙对着铜镜坐了下来,奚墨在她后面弯下腰,将她垂落的宫服裙摆细心地整理好,然后开始替她取下头上的珠钗头饰,分类放在首饰盒里。
    桌上好几个首饰盒,里面头钗耳坠手镯晃人眼眸,都是刘肇赏赐给邓绥的。
    阮夜笙默默看着那些首饰。
    奚墨替她卸了装饰之后,着手又替她梳头,白皙修长的手指穿插来回,衬着阮夜笙乌黑的长发。
    “明日便不要梳这么复杂的妆了,简单些来得好。”阮夜笙叹道“反正也无人来看了。”
    她从首饰盒里拿起一支玉钗,掂在手中看了片刻,又自嘲般将那支钗随手丢开“以色事人,终不长久。”
    奚墨道“小姐梳这样的妆,看着精神些。小姐精神些,那就很好,我来替你梳妆,不费事的。”
    阮夜笙侧过身子,回头看着她,过了一会说“我不愿我事他人,愿他人事我,若当真有这一天,你觉得如何”
    这是剧里邓绥第一次自主意识的明显展现,她谁也不说,只放心告诉定厄。她不甘心屈居这狭窄闭塞的后宫,君王笑,她才能笑,君王离,她便什么也不是了,像个没有任何依托的浮萍一样活着,她不甘心。
    奚墨停下梳头的动作,手里拿着梳子站在那。
    阮夜笙噗嗤一笑“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我会被杀头么”
    奚墨朝她跪了下来,低声道“他人我不知如何,也不关心。然我愿事小姐,永永远远,不改此心。”
    在不远处围观全程的冯唐唐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每次奚姐和阮阮两个人一对戏,过程都是如丝般顺滑,很少有卡戏的时候,这次不用说也是可以一条过的。
    她一边咂摸着戏里邓绥和定厄的这种主仆情深,一边又觉得这也太情深了,尤其对面奚姐和阮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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