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也一字一句回答。
她饮用上好的六安瓜片,茶汤清澈晶亮,气味清香,滋味鲜醇。
丫鬟还端上来了盘装的八块糕点。她尝了尝有沙白糖、玫瑰糖、麻仁馅的糕点。
剩下的几块肚子吃不下了,看也看不出。
上座的黄夫人注意到她,笑问“好吃吗”
冯露作斯文状点点头。
黄夫人指着身边也摆着的同样糕点“这叫做滇八件,八种不同口味的点心拼得。有玫瑰酥、伍仁酥、鸡棕酥、水晶酥、麻仁酥、火腿大头菜酥、火腿饼、洗沙白酥。”
“慎之以前最喜欢玫瑰酥。”
她转头对黄药师道“慎之,你爹昨天参加云氏举办的赏花会,多喝了几杯酒,今日就该回来了。”
黄夫人脸色洋溢喜悦和满足“你大哥下午也就回来了,正好今日都见着了。”
“不必了。”黄药师拱手行礼道,“母亲我此来看你,这番我就走了。”
黄夫人身边的茶杯被她起身的震动,震下桌子,幸好里面的茶水被喝完,只碎一地空杯。
“你怎么又要走”
“父亲见着我就该烦了。”黄药师起身离开。
看来黄氏父子之间的矛盾,很严重,这么些年都没有冲散。
黄药师向来说一不二,冯露也改变不得,只能跟着走了。
冯露听见后面传来柔婉的哭声“吾儿,你回来”
黄药师的脚步微顿,但还是前行。
等又行至那片长廊时,迎面遇一微微发福的蓝袍中年男子,他肤白微须,五官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俊朗。几个小厮尾随身后。
他看到黄药师时,眼睛睁大老大,不可置信“你是是你。”
黄药师漠然道“父亲。”
黄父眉目阴沉“你个逆子这么多年,还有脸回来是不是在外面闯了祸,才想着回家避风。”
他情绪激动,一旁小厮都劝解不得,指着黄药师道“我就知道你是祸患,你从小就不信圣人教诲,专攻旁门左道,天生反骨。”
“汝真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听得冯露目瞪口呆,现代人这么说孩子都很严重了,更别说以仁孝治天下的宋朝了,不论男女一旦传出,这辈子名声就毁了,无缘亲事和仕途。
杀人于无形。
三纲五常,君杀臣,父杀子,臣与子都不得有怨言。
这就是衣冠博带,诗词风流的古代。他的庄严、等级、甚至宗族亲情,都用偏执封闭守卫。
越说越气,黄父也觉得有些不对头“逆子,你不是最喜欢驳斥我吗怎么一句话不说”
没有必要。
黄药师道“儿子告退。”他继续往自己前方走。
黄父急问“你要去哪里”
“江湖。”
黄父一听气急败坏,摘下头上的发冠扔掷过去“汝又与那些奸邪混在一起,我当时就不该同意那道人收你为徒,带你更入歧途。”
黄药师忽然回首,这道狭长的走廊,已经变成父子二人的战场,任何人都加入不了战局。
他面色冷凝,袖下的双拳握紧“我师父已经走了,你何必再说这些话。”
说完话黄药师不复再言,黄父眼睁睁看着儿子再出走,便甩袖也回自己院子。
“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畜生”
吴管家匆忙跑来,一迈着老腿跑,一边喊“二少爷,夫人晕倒了”
黄父听闻一怔“快去寻医。”
继而又道“这个畜生回来就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