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替邵振虞将衣裳换好,随口问道“老爷,衙门上的事这么忙吗瞧这都到什么时候了。”
邵振虞坐在榻上总算松了口气“开国以来的大小战事到如今已经渐渐平息,各军将领难免懈怠,近几日遭了些弹劾,陛下那边颇有不虞,虽到底给了面子没有声张,但我们也不能当作不知道,最近加紧操练,该处置的早些办了,也好能弥补一二。”
“那陛下不是也没说什么么老爷这样如临大敌,也不怕熬坏了身子。”
邵振虞闭上眼睛养神“真是妇人之见两仪殿那位登基十几快二十年了,如今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他君威日深,又等闲不露声色,若不在他没动静的时候自己识趣一些,等真有了什么动静就晚了。”
郑氏嗔道“我不过是怕你累坏了,凡事有度才好,又不是非要做到滴水不漏才行。”
“这谁不知道,可是圣上从小跟着先帝南征北战打下了这大周江山,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还没有马背高,军事上的事情远比我知道的都清楚,要是想要糊弄过去可不容易不过这里头主要也不是中军的事,文远伯那边才是吓得家也不敢回了,我不过是未雨绸缪而已。”
郑氏这就笑了“就是说啊,我就不信这满朝文武还有谁比咱们家更有体面,不说老公爷的面子,宫里还有娘娘在呢。”
邵振虞从鼻腔里发出哼声“淑妃那边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这阵子立储的事已经风波渐起,她跟永宁宫那个正在胶着,陛下也未表明态度,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提起淑妃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支起身子睁开眼问道“阿循最近时常进宫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郑氏道“比之前稍勤了些,不过都是淑妃娘娘传召的,要说她们姑侄也真是投缘。”
邵振虞低下头,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却听郑氏又道“说起阿循,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也该张罗亲事了,我虽看她比看阿琼还重些,但到底不是亲娘,怕她多想反生了隔阂,一直不敢说,你这个亲爹怎么也一句不提外人见了还以为是我不上心呢。”
这年头男主外女主内,邵振虞忙外头的事已经焦头烂额了,怎么有空管女儿的婚事,他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直以为郑氏会处理好的,不过现在听她这一埋冤,觉得好像也有道理。
邵振虞没接这个话头“她进宫时没出什么错吧三殿下态度怎么样,有没有厌烦”
郑氏一脸纳闷的表情“阿循聪慧,素来比旁人想的多些,能出什么错至于三殿下,你闺女一个生成那般好模样的小表妹站在跟前儿,换了是老爷你,舍得摆脸色么”
邵振虞若有所思,好半天才又问“舅太太今天来过了”
郑氏点点头“是啊,待了好半天呢,她那人又爱客套,夸阿琼夸了一下午,说她这好儿那儿也好,夸的我都替她害臊了,你说她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没心没肺的成天傻乐,比她姐姐差远了,舅太太还总是夸。”
邵振虞“唔”了一声,含糊道“阿琼自有阿琼的好处。”
两人半晌无话,邵振虞便因为有事要料理又回了前院书房。
郑氏看着邵振虞的背影远去,这才放松身子倚在迎枕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炕桌上的琉璃屏风。
她身边的刘嬷嬷掀开帘子从外面进来,嘴上说着“娘娘那边真有这个意思”
郑氏道“她当着好几个宫嫔开这种玩笑都是是在宫里十几年的人了,嘴上的玩笑也一定是有深意的,虽没说的太明白,但也有那么几分影儿了。”
说着她嘴上浮出笑意来“三皇子人品不错,又是天潢贵胄,这样的人物可再是没得挑,若真成了,我也算对得起那死去的姐姐了。”
刘嬷嬷撇撇嘴“要我说,大姑娘的命是再好不过了,您对她没的说,当年为了她小小的一个奶娃儿,要委屈自己嫁进来当续弦,进门就当人家的后娘。现在咱们二姑娘有的东西也必定有她一份,生来就是国公府的嫡长女,世子只有她这一个同母妹妹,又得了淑妃娘娘的眼缘,将来说不定啧啧,真是好命。”
她越说越觉得不甘心,忍不住试探道“咱们姑娘比她一点儿也不差,还更讨人喜欢,若是多接触接触,娘娘和三殿下会不会”
郑氏原本在笑,听到这话却绷起了脸,眉头紧皱道“这话不许再提宫里是什么地方那是等闲人能入的吗我们家到如今地步,又不缺那更进一步的荣华富贵,更何况几个皇子的前程如何现在都未可知,当初怀太子尚在,谁能想到是今上继位”
刘嬷嬷听的整个人都愣住了,怔怔的看着自家夫人,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郑氏说着就平静了下来,慢慢道“宫里尔虞我诈,阿琼是我生的,自然知道她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应付不来,我这当娘的不求她过的多么富贵,只求她能开心一辈子就好。”
刘嬷嬷顿了顿,迟疑着说“夫人、夫人一片慈母心肠,实在让人感动。”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那咱们姑娘该寻个什么人家好呢”
郑氏眯起眼睛,唇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自然门第也不能太差,门当户对、知根知底的最好家中人口简单,长辈能真心喜欢她就更好了。”
刘嬷嬷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夫人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