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多半也就只能是那位了。

    看来事情会比我想得更简单些。

    我狠狠掐住自己的腰间软肉,眼中立马蓄了一层泪。

    “我的确不是孟清,此事重大。你万不可对外言说。”

    我哭哭唧唧坐在他对面,正打算再掉些眼泪。

    就被他的一句话堵得眼角直抽。

    “你刚刚用红烧肉时,可看不出受了如此委屈。”

    “那你来得还挺早。”

    我说得咬牙切齿,迫于现实,脸上偏偏还不能真的生气。

    早知如此,当时就不应该心软救他。

    “孟真。”

    他略过我此时略显诡异地神情,说得直白,“洛阳里没有姓孔的大户人家。”

    “你胡说”

    当年娘明明说过,她要再嫁往洛阳孔家。

    她不会连这个都骗我。

    她明明给了我一把花种。

    一把煮熟的梅花种子。

    黑衣人极为平静,“你不是也猜到了么”

    我沉默地一笑。

    唯有此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

    我母亲,是孟朱氏。

    眼圈有些涨疼,我愣愣瞧着他。

    黑衣人语气软了软,仍旧有话直说。

    “正因为你知道,才会答应她们交换命格、入宫相面。”

    “这里的每一条,都是欺君之罪,一旦事发,孟家谁都逃不掉。”

    “你的房屋地契,上面写的并非孟真二字。”

    黑衣人叹了口气,指尖划着纸张,“思若,可是宫里种植牡丹的好手。”

    “孟真,你是真没想给自己留后路啊。”

    “后路”

    我自嘲地笑笑,“了无牵挂之人,谈什么后路。”

    “你不是爱惨了齐鹤么”

    他挑眉。

    满脸不信。

    我将书信从怀中掏出,“这休书在府衙登记在册,可以证明我与他,再无瓜葛。”

    “那你心中也真的是这么想”

    我被他这蠢问题气笑,“自然。”

    想他说中了我那么多事,又特意在相面师进来之前寻我。

    多半是想报恩。

    既然他不肯露出真容,必然是不想被人发现。

    那我也装作不知好了。

    我稳了稳心神,“你”

    刚一开口,桌上的房契就被他撕得稀碎。

    “我帮你。”

    他说的言简意赅。

    我默默等着他的后半句。

    诚然,我早就听过当今陛下圣明。

    可要是单纯说为子民声张正义,那世间不平之事何止千千万万。

    我又何德何能,就凭那救命之恩

    说起来,我也不过是替他止血上药罢了。

    比起搭救齐鹤,容易多了。

    况且此人对我之心不纯已久。

    我心中恶寒,眼神也有些忧郁。

    “孟家犯得都是欺君之罪。”

    我低低提醒道,“而我,也是孟家人。”

    对面的人没有开口。

    即便不抬头,也知道他目光所及,是我。

    “孤若知道,便不算欺君。”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所求之事,孤都可做到。”

    我耷拉着脑袋,静静听他道“只要你入宫。”

    入宫。

    我想起算命先生说得那番话,忍不住地苦笑。

    堂姐与大伯母费尽心思,让我伤情伤身。

    又将我嫁于齐鹤。

    最终,我却还是顺应了命运。

    不过是一副皮相。

    要得也不是我的心。

    答应他,至少那些孟府家仆可以免受牵连。

    我抬眼,言辞大胆许多,“我嫁过一回,陛下便是不在乎,到时候朝中臣子众说纷纭,怕是最终还会将我置于凄惨之地。

    眼瞧他眉梢有了怒意。

    我主动握住他的手指,“不过,只要父母泉下有知,能够瞑目,民女便是背上个祸水之名也绝不背弃”

    “祸水”

    黑衣人从我掌中收回手,眼中的嫌弃一览无余,“君主无能,才会被大臣左右。”

    “孤年少掌权,到如今已有七年。自问治下有方,可护你无忧。”

    “况且,那后宫里住的只能是孤心慕之人。”

    他瞟了眼没什么反应的我,轻轻咳了几声。

    “陛下后宫殿宇少说有三千华屋,如此看来心慕之人只多不少。”

    我极为佩服地点了点头,“果然,成大事者,这心胸比一般人就是宽广许多。”

    他被我这神一样的思路惊得呛住。

    露出的眼角眉梢都咳得泛红。

    我递过一杯温茶。

    示意他顺顺气。

    面巾揭下的一瞬,他嘴角的笑意提示着我的失神。

    我承认,他的确比齐鹤好看了那么一点点。

    大概也就护城河那么宽的一点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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