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珂周三一上工,就明显感觉自己脚步虚浮,头重脚轻。

    那天淋雨过后,他抽出时间给殷翡绘画,转头忙社团和作业滚轴转,没来得及吃药,只靠着身体硬抗。

    但显然他没有那么好的体格,发烧不仅没自己痊愈,反倒拖得越来越严重,本来三十七度的烧,让他搞得升了两度半。

    裴珂除去上课就是在画室,并没有什么特意的锻炼,事实上,他也没钱去健身,更没那空闲时间。

    他奔波在兼职工作之间,唯一的运动就是骑车。

    才过零点,裴珂就有些坚持不住,他扶住沙发一角停下脚步,身体撑在上面。

    病来如抽丝,往日有力的手现在端个沉一点的托盘都有些不稳,刚才满满的六杯酒送过去,几分钟过去,指尖还在发抖。

    裴珂一阵恍惚,他环视四周看着眼前的画面,总感觉此情此景这样熟悉,若不是他穿着这身衣服,怕会以为还在上一世。

    那时候,他还是客人。

    可能因为发烧,脑袋有些糊涂,所以旧事才一并泛上心头吧,裴珂用拳头揉压着额角,缓解高热带来的头疼。

    他抬起头,绕过雅座区域往吧台走去,往日里闲下来总斜靠在台面上跟调酒师唠嗑的领班,今天一次也没在那里停留,就见他比平日勤恳积极许多,许多本来交由服务生做的事也亲自上阵。

    甚至陪同服务生去招呼雅座上新来的客人,像变了个人一般,丝毫看不到懈怠。

    再看吧台一众调酒师们,也不跟落单的漂亮美女眉来眼去,认真地调完酒后,恭敬一弯腰,与顾客保持着距离,虚心地点头对表扬致谢,喜怒不形于色。

    裴珂想到什么,心底失笑,按时间算,宁丞远应该已经搬到这个城区,那样的话,男人从千禧苑别墅区开车过来会很方便。

    从此,宁丞远就不会只在周末才出现在明岚了。

    裴珂清楚宁丞远的很多习惯,比如男人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在明岚到处转一转,也不惊动他人,只待在一角,看客人百态。

    特别是一楼人多,经常会出现各种摩擦,宁丞远也不出声,就冷眼旁观事态发生,掐着表看赶来的工作人员处理。

    若是处理得拖沓,又被他目睹全过程,就会从上到下批一顿,让所有相关者做一通检讨,全体受罚。

    真是简单粗暴,裴珂感觉这种治理方法虽说能杜绝有人瞒着他高唱红歌,假装一派盛况,但是也有不好处。

    比如说,人都是要面子的,谁都不想出现问题,每个环节的人承担的责任不同,怎能一并论罚。那些本身没多少过错的人被这样罚,内心总会有芥蒂。

    明岚体系复杂,员工众多,宁丞远想要一统全局只需找好眼线完善监控即可,不必搞什么微服私访。

    当然,男人还得了解各经理主管之间的关系,学会识人、用人、管人。

    但是宁丞远并不在意那群人怎么想,只认为既然自己坐在这位置上,别人就要听从自己,如果手下心中有埋怨,那就尽管随其而去,又能奈他如何还不是在他面前低眉顺眼,乖巧听话。

    男人懒得费那心神,也听不动劝。

    所以每次裴珂只能一声叹息,这样长此以往,贤人能士都会跑,明岚哪里还能一直长盛,等过段时间再开家别的会所,东区第一的位置就可能被顶替。

    但好在宁昭掌管下的明岚帝国没出过问题,宁昭能直接把这块高利润的蛋糕让给宁丞远,至少对同父异母的弟弟明面上不存在什么仇视。

    但宁丞远并不这样想,他认为宁昭肯定会觉得是继母害死的自己母亲,所以对新嫁进来的女人和她生的儿子必然怀恨在心,因此他必得拿出十二分精力防着宁昭。

    一不小心就想远了,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裴珂正回忆着往事,就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领班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站在这里那么久,是想偷懒吗做事一点都不勤快,再让我看见你干站着,等下次一楼开集体会议,先抓你当典型批评一顿快点去干活”

    裴珂被他推得身体不稳,连忙点头应下,转身去工作。

    领班为人处事圆滑,对他们这些来打工的学生都还算客气,很会交朋友,扩大有效人际,什么时候这般态度过

    话里之意,就差直接讲明宁丞远现在正杵在二楼往下监控了。

    裴珂觉得有趣。

    第一次见老总出来微服私访,吓得全体员工从上到下都这般严阵以待,不知什么时候这群人才能习惯宁丞远的癖好。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他实情,也许是因为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兼职短工吧,还入不进管理者的圈子,自然得不到这种即时的秘密讯息。

    裴珂心下想着事情,又送完一趟酒。

    当服务生久了,再加上前世身处商海沉浮,他识人能力很强。

    有些客人是同事同学聚会,一起来酒吧玩,看穿着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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